“不知哪位道友在此修行,在下何蔻,为七烟谷徐九爷府中门客,冒昧登门,还请道友出来一见。”何蔻这话语中,已经用上了几分巧妙法力,前方话音隆隆作响,后方却不闻半点声息。
然而过了许久,前方大阵却依旧如故。何蔻摇头道:“此地主人或许是不愿与我等相见,王道友以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依他看来,此间人若不是想独吞那妖蟒,那定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才是。
这王道友沉吟一下,道:“九爷可是吩咐了,必须将这妖蟒带回去。你我二人既然领了这差事,那也不急在一时,不妨再等一等。”
……
丰原在阵中听得何蔻喊话,心中却叹了一声,张巧雨闭关未出,他若让这两人进来,难免会被看破栖云宫的底细,这可是一座真宫洞府,足可引得许多人觊觎。
若是不放,五阶妖兽价值不菲,这两人不会轻易退去,徐九爷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也只好将这头妖兽斩了,再送出阵去,才好把这两人打发了。
丰原挥袖开了一扇阵门,踏步进去,转眼到了栖云宫外,如是转了三回,便看到那头正挣扎不休的妖蟒。
看到丰原出现,高慕一双蛇眼滴溜溜一转,喊道:“仙师快快放了小妖,小妖愿为仙师看守洞府,充当脚力。”
丰原呵呵一笑,摇头道:“道友何必虚言诳我?当冯某不知你的底细吗?此时放你,只怕转眼间就将冯某连骨带皮吃了。”
他还心中疑惑,五阶妖兽怎会如此轻易被镇压下来,此时靠得近了些,才发现这妖蟒气息虚弱,法力亏空,比三阶妖兽还要不如,只是这毕竟是五阶妖兽,保不准有什么诡异手段,他自然不敢大意。
如此一来,丰原心中对阵外那二人与这妖蟒之间的事已有了几分猜测,想来是众多筑基修士围攻此妖,最终被他一路逃遁到了此地,或许是此妖已不足为虑,故而只派了两人来追。
高慕却不想认,嘴硬道:“仙师冤枉小妖了,小妖名为高慕,本是黑水潭中一蟒精,每日吸纳灵气,吞吐月华,只是一意修行,从不杀生害命,是那徐九爷带人占了黑水潭,小妖这才一路奔逃,误入仙师洞府啊!”
他心知不好,一边试图以言语说动丰原,一边发力挣动,捆住他的金锁立时哗哗响动起来,只是这些重云金锁都与大阵相连,借阵气显化而出,即便他有拔山之力,也难以挣脱。
丰原心下暗想果然如此,却不为所动,他此时修为与五阶妖兽相差太远,即便此妖愿意签订血契,他也不会放心。
他手在阵盘上一点,一根根金锁立时收紧,高慕口中惨嘶一声,长长的身躯一软,脑袋便耷拉下来,神气一下萎靡下来。
丰原手中玄霜剑飞起,剑光连连落下,将这一头妖蟒劈作数段,每一段都有金锁绑着,散落地上一动不动,丰原就要上前查看,却目光一凝,停住了脚步,而是驱使玄霜剑放出一层灵光,向妖蟒头颅斩去。
就在此时,那颗丈许大的蟒头忽地一跳避开玄霜剑,口中飞出一道乌光,径直向丰原打去。
丰原却毫不惊慌,向后退一步,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通过阵门转挪到了别处,这乌光自然也打在空处。
见一击不中,那道乌光又转过来,又向丰原打来,丰原起袖一挥,便使阵法将这乌光转去了不知何处。
那颗蟒头目中血光大放,竟张开大口直向丰原扑了过来,丰原只把法诀一捏,只见金锁哗哗一收,高慕那颗头颅扑到一半便再无法向前,只得又跌了下去。
“高道友果真好手段!若非冯某向来小心谨慎,怕就要着了道。”丰原心意一起,玄霜剑便向着妖蟒那头颅斩下来。
然而剑光斩到之际,一道蓝光从头颅中窜出,原是一头尺许长的金鳞小蛇,鳞片匝密,黄金浇铸一般,身上环绕一层浓郁蓝光,他紧紧盯着丰原,恨声道:“你这小贼逼人太甚。”
他在半空中张嘴一吸,一道道血光灵气自残躯之中飞出,汇聚到妖蟒精魄口中,那些肉身飞快地干瘪下来。
丰原心中一凛,以为他要施展什么狠辣秘术,就要踏过阵门离开此地,然而再一瞥,脚步却停了下来。
却见高慕此时的精魄之身已有三尺长,身上蓝光染上了一层浓重血色,竟不是对着他来,而是一头扎进了玄霜剑中。
一时血光大盛,玄霜剑被埋在一片似霞似烟的绯红光晕中,一道蛇形虚影腾空而起,游走绕行三圈,重又钻回剑中。
丰原一时惊怔,再看那妖蟒身躯,早已枯朽,只剩一副干瘪空皮囊,脸色又阴沉下来,如此一来,可不好跟外面那两人交代了。
缭乱光霞之中探出一颗蛇头,哈哈笑道:“我知晓你可借阵法遁行,我是决计追不上你的,故而我将全身精血元气灌入此剑中,你一日不为我报仇雪恨,则冤煞之气一日不散。再者说,你若不杀了外面两人,且看徐九爷来日会不会杀你,其等辛苦围杀妖兽,却被你横刀劫夺,多好的理由!”
“聒噪!”丰原不曾想到这高慕还有如此手段,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他法力向前一个冲荡,将一片耀眼灵光冲散,那条蛇影也一下消失不见。
持玄霜剑细看,此剑依旧是玄黑色,只是剑锋之上好似沾满血迹,淋漓欲滴,细细一察,血煞之气越发浓郁,直欲侵入他心神中去只是高慕已魂飞魄散,并非如丰原想的那般化作器灵。
丰原法力一涌,剑上灵光一盛,煞气竟被他缓缓压下,不露分毫。沉思半晌,丰原叹息一声,“也罢!这高慕竟如此刚烈,所为之事,若非亲眼所见,我自己也不会相信,遑论那两人。”
他语气微冷,“且看能否以财物堵住他二人的嘴,以免泄露我这洞府所在,如若不然,还是杀了干净,再放开大阵躲避一时。”
丰原将高慕尸身收起,挥袖开了阵门,先到宝库中取了丹药、法器等物,随后便向阵外去了。
……
何蔻手中拿着一张传音符,小声说了几句,正要投出去,却见前方雾气一开,一个玄袍道人在霜云玉烟环堆围绕之中,缓步而来,其衣袂飘飞,清姿高卓,形容逸朗,超拔尘俗,令人为之心折。
丰原笑容和煦,拱手为礼,道:“在下丰原,方才观摩家师炼器,慢待了两位道友,万请莫要见怪。”
两人亦是回了一礼,何蔻道:“原来是丰道友,在下何蔻。”一指身旁那人,“这位是王武王道友,我二人皆是七烟谷徐氏九爷门客,今日来意,想来道友已经知晓了。”
丰原沉吟道:“方才有一妖蟒闯入阵法中,想来二位就是为那孽畜而来了?”
“道友说的不错!”王武立刻答应道,他见丰原已有筑基修为,心下便猜测其师或许是金丹修士,言语间不觉温和许多。
丰原先是露出了然之色,道:“徐九爷的名声,可真是如雷贯耳,在下只恨无缘得见啊。”
随后他却“唉”了一声,“本来二位既然追到此地,讨要那妖蟒,在下没有不从之理,只是……”他左右看了两眼,脸露为难之色,道:“只是那孽畜如今已是家师坐骑,在下是无能为力了啊!”
“这……”何蔻与王武对视一眼。
丰原不紧不慢取出两只木匣,分别递给二人,笑道:“家师吩咐,两位道友一路辛劳,不可教空手而回,此匣中些许丹药,权且补偿一二。”
两人一听此言,何蔻倒是不为所动,王武却打开匣子一看,匣中有一只丹瓶,两件上品法器,二十余块中品灵石。
略过其余诸物,王武拿起那丹瓶一看,立刻惊呼出来,“白露丹!”
何蔻也是一惊,白露丹是筑基修士增进修为所用,还能精炼法力,坊市中也极难寻觅,不想今日竟能得到一瓶。
他急忙取出那丹药细观,呼吸不由一重,他平复心神,郑重地抱拳一礼,道:“丰道友客气了,既然那妖孽已被令师收服,我等也不再多言。只是九爷日后或有事需请道友相助,还望莫要推辞啊!”
他二人对丰原口中所说“家师”更信了三分。
“那是自然!丰某若非有师命在身,不可离开洞府,也想跟两位前去见识一番九爷风采啊!”丰原满口答应下来。
他已决定,等这二人走后,便将重峦幻云阵威能全部展开,彻底笼绝一方,不叫任何人寻到入阵门户,虽然这两人没有当场翻脸,但是他心中还是略有担忧,日后这两人若是真的有事来求他那“家师”,可就要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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