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洪凌泉和飞龙神婆缓慢地走了进来。
冷锋烨和宋玉一看,心里好一阵难过。
只见此时的洪凌泉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早不比当初,太阳穴瘪了,颧骨也高了,两腮也陷了,下颔也尖了,两眼呆滞,暗淡无光。
飞龙神婆也是一副老态龙钟,形容憔悴。
冷锋烨赶紧走过去把洪凌泉扶进来坐下。
洪凌泉看了看上面坐着的和尚和周围的人,没有说话。
杰悲站起来,说了些道歉赔罪的话“我和尚来晚步,让洪大人和杜施主受苦了,千错万错是我七师弟和八师弟的错,怪他们教徒不严,追魂佛也太胆大妄为了,该追究其罪,日后贫僧一定要清理门户,重申佛规,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告知贫僧,我一定照办,雷施主、道月长老,请保护龙洪大人回去吧,明天,我就派人把评理会的日期通知你们。”
“有谢老方丈,那雷某就告辞了”雷报天站起来说道:“不过我还要奉劝老方丈几句,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以至不可收拾,到那时,再悬崖勒马可就晚了,望你三思而。”
谢谢雷施主了,”杰悲强装笑脸:“恕贫僧不远送。”
就这样,道月,雷报天等众人护卫着洪凌泉和飞龙婆婆走出了相佛寺。
他们回到客店,洪凌泉立即向众人问起了余兀旸和衙门里的事。
冷锋烨简单叙述了一些情况后,并告诉他,圣旨催他回京。
“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您被掳去押在真佛塔,这完全是少林寺和尚所为,他们同宁王朱宸濠狼狈为奸,图谋不轨,欲乱朝政,您先在这儿休息个三天五日,待身体复元,再回京不迟。”
洪凌泉沉吟半晌,摇了摇头后,向众人环视了一下说:“下官多谢众位剑侠客的救命之恩,我洪凌泉今生难忘,容当后报。”说着,他向众人拱手施礼。
众人慌忙还礼,宋玉又说道“大人,您能安全回来,已是大幸,虽然为了救您,我们大家付出了代价,但作为行侠的人来说,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这也是老百姓所盼望的,您还讲什么礼呢您考虑回京吗”
洪凌泉说道“我现在不打算回京,准备在这店里住一段时间,调养一下身体,再说。”
“大人,您倘若不及时回去,恐怕圣上怪罪下来,可吃罪不起呀”马青峰说道。
洪凌泉说“不会的,我将我的情况禀明天子,他一定能够理解的,请告诉师爷公孙先生,府里事,让他多操心些。”
洪凌泉经受这一次磨难,确买身体不佳,鸠形鹄面,瘦骨伶仃,若不是依仗年轻,恐怕爬都爬不起来了,他突然眼中喷火,大声吼道“我非斩了余兀旸这家伙不可!”
“大人,这个余兀旸,暂时万万杀不得,”冷锋烨说,“圣上旨意,要让把余兀旸解京交刑部议处。”
“我要为淮安的百姓除害,来个先斩后奏”洪凌泉态度坚决地说。
宋玉劝道“大人,余兀旸的案子重大,又是皇亲,若私自杀了他,就是违抗圣命,轻者革职论处,要终身监禁重者杀头示众,祸及九族,依我之见,不如把宁王朱宸濠预,意图反叛的事上奏皇上,同时可以进一步审理余兀旸的案子若圣旨下来便可听候发落。”
道月听了也进言说“宋玉言之有理,大人对此事,万不可莽撞,余兀旸一案不比平常,他一死,震动可就大了,朝廷不仅要怪罪,而且他周围的人以及少林寺和尚和宁王就有借口兴师问罪了,从而便会给他们造成一个兴风作乱的机会,这就会因小失大,您为淮安府百姓所要做的一切将毁于一旦,不如您把宁王朱宸濠与少林寺和尚相勾结的事,奏明圣上,说明厉害,想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吧”
洪凌泉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那我就把宁王的事,写一份奏折,请求立刻对其弹压再给李相国修书一封,求他周旋相助,对余兀旸一定要以法制罪,绝不宽容,事不易迟,请回府取笔墨来。”
宋玉一听,飞马回到淮安府衙门,很快拿来笔墨纸砚,当下洪凌泉写起来,由于身体虚顿,手有些颤抖。
奏折的大意是:
臣奉职以来,受之龙恩,尝不敢忘国事,日夜操劳,以求淮安之百姓福而安宁,不料,引起奸人所嫉恨,掳相佛寺真佛塔,受尽非人之凌辱,今幸有龙蟠凤逸之士,舍命相救,才得以重见天日,囚禁臣者乃少林僧人,经察悉,宁王朱宸濠勾结河南登封县嵩山少林寺匪僧和江湖盗寇久矣,希图寻衅谋反,扰我大明江山,近日,其在淮安府珠盘山,以立评理会为由,结帮会盟,借机举事,图谋不轨,显亲候余兀旸与宁王朱宸濠牵挂连在案,罪在不赦,时不可待,臣不念个人安危,愿上报朝延,下报黎民,捉拿匪寇,去其那恶,以慰天下,臣不胜恳追之至,恭请陛下恩准。
接着,洪凌泉又给相国李朝忠修书一封,并奏折一起交于宋玉,嘱咐他派快马送往京城,不得有误,宋玉点头称是。
洪凌泉又说“我决心已下,不把准安府治理好,绝不能离开此地,愿以一腔血,为民除害,特别是有如此众多的侠义之士相助,这正是实现我平生夙愿的极好机会。”
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大人,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愿听您的差遣,只是您的安危”
洪凌泉笑道“这你们尽管放心,如果他们要杀我,就不会让我回来,对他们来说,有我不多,无我不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众人再没有说什么,让洪凌泉休息,便各自告退。
随即宋玉冷锋烨派人进京去了。
洪凌泉因身体之故,就住在客店里,遵洪大人之命,宋玉,冷锋烨把一切衙门公务全托付师爷公孙策,又命马前十三班,内外八大班的班头,小心守卫府衙,同时加强了对余兀旸的监护,有事马上禀报洪大人。
这当中,道月,雷报天已经接到杰悲的书信,让近两天内,带人到珠盘山参加评理会。
在发来书信的同时,杰悲还
令人在淮安城街面上贴出了布告。
内容大概是,少林寺在珠盘山设评理台,以武会友,敬请天下各路英雄豪杰光临,武功夺冠者给予贺号带花。
道月对宋玉说道“杰悲已邀请我们参加评理会,我们大家已经商定过了,准备明日全赴珠盘山,不知你有何想法”
“道月长老,不管怎么说,杰悲是对我们来的,你不参加也不行,日后他还会找你,不妨我们做好准备,去应付一下,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宋玉说道。
道月又问“洪大人怎么样”
宋玉答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同往,需要在店里继续调养。”
道月盯嘱“那就请孟察,杜愚两位老剑客守护他吧”
“好这事交给我吧”宋玉说着就到了孟黎和杜愚的住处。
二老本打算同去珠盘山,但听宋玉这么一说,也只好答应留下。
第二天黎明,用过早饭,雷报天、道月带众人直奔珠盘山而来。
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黄龙峰下,众人闪目一看,全愣了,平理会的地点没有设在珠盘山的星面,而是在这山口处。
这儿有一块七八文见方的平地,周围是密密丛丛的树林。
这地早已经修整过,很是平坦,四周绳子圈了起来,绳子外面,摆着许多条桌,桌子后逸放着椅子,凳子,正面还用油布搭成了一个棚子,有一侧旁边堆了不少木头桩子,不知做何用场。
在道月等众人到来前,已有几十人在此等候了,他们就是杰悲请来的那些绿林江湖各路的英雄。
道月、雷报天等众侠客一到,杰悲迎了出来,说道“本打算在珠盘山内立台,由于交通不便,因此,只好在这山口处搭这么个看台,不过,这地方有风,还很凉爽,有些招待不周,望祈海涵,请”
杰悲说着,手一伸,引着众人往里边走来里边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杰悲把他们带到了用油布搭成的棚子的正首,即左边,说“请坐吧”
众人依次落座,他又对雷
报天说道“雷施主,我还想请你做评理会的执事人,你看怎样只希望你一碗水端平,谁是谁非,最后由你作个决断。”
雷报天仍然推辞道“这怎么行呢雷某只是一个武夫,有何德能负起重任望你三思吧,免得后悔,不知你这个评理会怎么个开法”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杰悲脸上带着讪笑,说完带着他的师弟们来到了场子右边,按照身份大小坐到了椅子上,这边的看客也相当多。
在这些人当中,有宁王的三大剑客,剑术十分了得,同时他们还善使特殊的兵刃。
其中第一位人,称为九天怪手,复姓东方,双字武申。
这个老家伙相当厉害,“金钟
置”、“铁布衫”的功夫十分精湛,练起功夫来风雨不透,刀枪不入。
第二位人称霹雳野手,姓韩名柏字继发,善使一把三环透甲昌祖锥,招数绝妙,变化莫测。
第三位人称人间圣手,姓褚名观字灵德,掌中能使一对跨虎栏。
除了这三名剑客外,还有宁王手下的几十个人,也乔装打扮,混在老百姓当中看热闹。
这时,在场子另一头,有十几名和尚准备着拾筐,旁边还放一堆堆灰土。
看样子这都是准备作拾尸首,掩盖脏迹用的,有几个小和尚忙来忙去,离他们这儿五丈远的地方,用一条绳子拦着,不许外来的人无故闯入。
“阿弥陀佛”听见杰悲一声佛号,站起身来,只见他头戴毗卢帽,身穿灰僧袍,外披黄袈裟,手捧天花乱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绿林各门派的门长、朋友,同道的道友、老师和各位施主,贫僧乃河南登封县嵩山少林寺和尚,僧号杰悲,今天斗胆在珠盘山借这块贵宝地立评理会,这完全是出于无奈,众位知道,自从老祖创立武术以来,分上三门,下三门,九九八十一门派,可是张三丰别开生面,独出心裁,又自立什么武当派,以其势力,凌驾于峨眉、形意、八卦、螳螂、少林等门派之上,并到处施威杀生,自今他的门人弟子沿袭其恶习,凭借正德天子的皇封,所谓的护国道,来欺侮各派,我少林寺的门人弟
子受害者不计其数,蛇蜴缠身应解脱,我佛慈悲亦惩恶,今日武当派的掌门人道月及其弟子赴会,我们要与其明辩事非,讨回欠债。”
“另外,我们大家知道,当今正德天子昏庸无道,不理朝政,致使方圆九州,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我本皈依佛门,万虑皆空,不问尘事,然而对不平之事不能视而不见,充而不闻,我有责任去超度众生,扶正压邪,宁王朱宸濠欲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问罪于天子,我决意帮助宁王,成其大业,见此机会也请众位能伸出手,助一臂之力。”
“近十年来,我们天下九九八十一门派,没有大聚会,因此,不妨我们就来个以武会友,共献绝艺,为那些武功超凡的优秀人物贺号戴花”
听着杰悲的振振有词,滔滔不绝,面对武林各门派的门长师徒和围观者声讨了武当的所谓种种罪恶,标榜自已保宁王朱宸濠乃是扶圣明之君掌天下,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明真相者,还为他鼓了掌,以为今世渡海杰悲是救世的英雄。
宋玉听罢,对道月众人说“长老、雷老爷子和众位,你们听见没有,这个不要脸和尚,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动听漂亮,我本想上前,当众揭穿他的画皮,无奈本人貌不惊人,恐怕压不住阵,我看锋烨可以你上前去,把杰悲的庐山真面网给他揭露出来,去把他的画皮,当众给揭开,也叫天下之人明白明向,这个今世渡海杰悲究竟是意在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