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女子不会死了吧?你看她嘴角有血……”
“你闭嘴!别乱说!那只是嘴角破了而已,她有呼吸。”
七寻忍不住蹙眉。好像总有两只蚊子在她耳边吵吵,还是母蚊子,吵得她头疼。
“师父师父!她眼睛动了!要醒了!”
“你闭嘴!我看到了!”
忍无可忍。
七寻阴森森地开口:“再吵我拿缝合线把你们的嘴缝起来。”咬牙切齿。
世界顿时一片清静。
七寻勉力睁开眼,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光。
看着头顶的一小片天,七寻暗想,她这是躺在露天的地方了?
目光侧移到旁边。不对啊,那边儿是有屋顶的。
有些懵的大脑稍稍思考一番。哦,原来是屋顶破了个洞,还正好就破在她眼前。
“姑娘,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关切的声音。
七寻看向她。
灰蓝的道袍,用发冠高束在头顶的发髻,手里还拿着一个拂尘。
七寻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面前的中年妇人向七寻作个揖,语气很是空然:“姑娘,贫道是掩月观方丈,道号玄净。”
女道士介绍完自己,又指指站在她身旁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说:“这是贫道的徒儿,道号元慧。”
七寻讶异地眨眨眼。第二个世界,崆峒印居然将她传送到道观来了?
“道长,我为何会在此地?”
玄净道长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旁的元慧倒是抢着说:“咦?应当我们问你为何会在此地才是。
昨夜我与师父已经歇下,突然听到这里的厢房一声巨响,于是赶忙来看,便见你躺在床上,屋顶是你砸出来的大洞。”
七寻无语凝噎,看了看头顶的洞,心中有些凄然。
为何每次她的出场方式都是这么清奇?
那小道士见七寻只看着屋顶的洞,便嘟囔着对她师父说:“真奇怪,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砸坏了屋顶。
方才还说要把我们嘴缝起来,现下又不理人。师父你说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玄净忍了又忍,嘴角抽搐。
见她徒儿还是没完没了的叨叨,于是大声喝道:“你闭嘴!哪里有修道之人像你这般多嘴!再不住口便将《道德真经》抄个百八十遍去!”
小道士立即住了嘴,一脸委屈。只是那双灵动的眼还是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上去活泼得很。
七寻见她们师徒二人的互动着实有趣,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玄净动作僵硬一瞬,立刻清了清嗓子,甩两下拂尘,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掩月观?还是以这种……”奇特的方式。
后面的话玄净没说,但七寻知道她的意思。
七寻脸色一变,泫然欲泣道:“道长,我是被歹人劫持来此处的。我的父母家人都被那歹人杀害,只余下我一人了。”
说着眼泪便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看着十分惹人怜悯。
玄净一听,瞪大了双眼:“无量天尊。姑娘节哀,莫哭莫哭!”
元慧听了也不说七寻脑子坏了,而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七寻倒是越哭越厉害,几乎快水淹四方了。
这下可好!玄净与元慧四目相对,又看向七寻。
想安慰她,结果发现她哭得太投入,两人根本插不进嘴。
于是玄净慌乱地向七寻再作个揖,说:“那……姑娘先哭着,不是,先歇着,我让元慧为姑娘沏壶茶来。”
说完拉着小徒弟飞也似的跑出了厢房。
七寻泪眼朦胧的目送二人离去。一掀被子,揉着大腿,眼泪又下来了。
掐得太狠了,着实是痛啊……
突然,灵枢出现在床上,蹲坐在七寻腿边,又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蠢?”灵枢说。
七寻呜咽着点头。这次真是她太蠢了……
擦掉眼泪,七寻问灵枢:“你怎么出来了?身体无大碍了?”
灵枢斜眼看着她:“还不是你哭得太凄惨,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赶紧出来看看。”
七寻摸了摸灵枢圆乎乎的脑袋。
然后,她想起了浮苍。
沉默许久,七寻问:“灵枢,你说浮苍今后会如何?没有了内丹,他是不是会遇到许多危险?”
灵枢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可是七寻,第一个任务世界已经结束了。浮苍……”
灵枢顿了顿,继续说:“浮苍此后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再也看不到他了。今后不管你身处哪个世界,都不会再有浮苍。”
七寻明白,灵枢是想让她放下心中的挂念和愧疚。
可是,她骗了浮苍是真,拿了浮苍的内丹也是真。
而浮苍对她那般深重的恨,更是真。
七寻伸手抚上嘴角已经结了痂,但仍隐隐作痛的伤口。
这是浮苍咬的。伤痕犹在,灵枢却告诉她,今后她的世界里永远都不会再有浮苍。
七寻有些黯然。就算浮苍最后入了魔,可之前对她的那些好,还有日日夜夜的陪伴,都不能轻易抹杀。
其实,即使他入了魔,对她依旧是很好的。浮苍的一生都是为了她。
“你说,任务结束后,我能让浮生再带我去见一次浮苍吗?”七寻有些期待地问。
灵枢想了想,迟疑着点点头。
“应当是可以的。通过轮回道可以去往任何世界。只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第二个任务。”
灵枢语气严肃:“完不成任务你自己都回不去了,还能到哪儿去见浮苍?”
七寻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于是再次召唤出崆峒印。
崆峒印缓缓悬空,金色光芒再次在虚空里投射出四个大字。
空山。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