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枝以为说的是她,福了福身,正待退出去,却被华卿给扯住了,“先别出去,一会儿你还要看火熬药呢,药房的房门不能进。在院子里待着,蓉婆婆不会阻你的。”
绣枝畏惧老妪,她虽对着自家姑娘笑着,可那眼神犀厉如剑,似要将人看穿。
蓉婆婆道:“除了三位主子,其他人不得轻易踏入这院子。既然是姑娘带来的人,可以留在院子里头,若是敢踏入房门,休怪老婆子剁了她的脚。”
最后几字,说得又狠又毒,吓得绣枝打了个寒颤。
绣枝站在院角里,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就被蓉婆婆剁了脚。
蓉婆婆坐在一个摇椅上,这是用树藤编结的椅子,前后摇晃,好不悠闲,跟前摆了一张小案,案上放着一壶茶,又摆了一碟点心,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华丫头,听说你伯父家的大少爷被人退婚了,哈哈,退得好!”
她不是雷家的下人,雷家主子少爷被退婚,她不生气,还乐。
药房里,华卿问道:“蓉婆婆,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那余家就是眼皮浅,前些日子余家大姑娘中了养颜蛊,花了一千两银子去紫檀庵解蛊,解蛊人是个英俊清秀的后生。蛊是解了,没两日,便有典吏夫人出面保媒,说那后生瞧上余家大姑娘,愿意入赘余家。”
余家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余晚霞便是家里的长女,早前余家夫妇原拿定主意,要让小女儿招赘,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有本事的后生,人生得好还有本事,自愿入赘。
余家喜上眉梢,哪有不应的理。且这后生,因在紫檀庵给人解蛊,近来也赚下偌大一笔家业,听说仅是彩礼就备了一万两白银,还有云阳城的铺子三间,更有城外的良田三百亩。
余夫人想着,既然人家能凭本事赚钱养家,且与雷家大公子反复比对,无论是相貌、能力,远胜雷杨太多,反复思量之后,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对她而言,这可打着打笼难寻的美事。
典吏夫人说了后,夫妻两人一商议,就让媒人退婚。
雷杨听说余家退亲,自是不允,跑到余家询问,不想蛊门后生正与余晚霞在家,余老爷怕未来女婿心生芥蒂,带着家丁护院动手将雷杨给打了一顿。雷杨自小跟着何老镖师习武,也是有拳脚的,可这余老爷也是有修为的,一人难敌众人,雷杨被打了半死,更被余老爷强行拉手在《退婚书》上按了手印。
雷杨一身是伤回家,雷镇见到后,就要去余家讨说法,被何氏与雷松等人又哭又劝地拉住,两相僵持时,他突地身子一硬,吐了口血,人昏死了过去。
雷杨负伤,雷镇病倒,现下东城雷宅是三少爷雷松在打理庶务。
何氏虽会武功,可到底是内宅妇人,只得接了两个女儿回家照应雷镇父子俩。
蓉婆婆继续道:“余家大姑娘十月十二照样穿嫁衣顶盖头,只是这新郎嘛却是换了人。雷家大办宴席也改成了余家大办宴席,呵呵,蛊门弟子为女婿,这余家可真是会选啦……”
蛊门到底是邪门歪道,他们养蛊害人,倒是将各类虫子玩得很转。
绣枝默默地偷望了一眼蓉婆婆,她也是雷家下人居然看主家的笑话,这种下人就该赶出去。但她得这蓉婆婆很不俗,竟是连这等话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