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作茧(1 / 1)重力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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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阜屿是孤身一人前来禁宫上元灯会的。

谢怀年行事无端,谢家不会放心纵他来上元节灯会,省得他放肆性情惹出许多事情,使谢家一时传为京城街头巷尾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筵席,他在北境待久了,再回到这富贵盈门、花钱如流水的京城世家圈子里,不觉得多有时新之感,反倒是厌倦深重,觉得什么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自那日祖母秦氏与他起自己对昭阳公主的喜爱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昭阳公主。不过今日昭阳公主尚未露面,他就听见好几人压着声音起皇室里睿亲王与昭阳公主或许都要再今年之内完毕婚事的传闻。

萧阜屿本来是没有多什么心思的,只是祖母的话总跟萦绕在他耳边迟迟不愿远去的恼人飞虫一般,引得昭阳公主乍一下闯入他的视线时,他的心脏没由来重重加速跳动了几下。他无意深究这究竟是为何。毕竟昭阳公主虽是自负美貌,且性情鲜活动人,然除去这两点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多高看一眼的地方了。

站在昭阳公主身侧的人是上都护府司马裴度的妻子顾氏,宁国公府出身。他听底下人回禀上来,昭阳公主在京城中除去同为公主的异母姊妹及其他宗室女之外,交情最深的就是这位裴顾氏。

来也是颇有渊源,京城中不为人知的一桩秘闻亦为萧阜屿所探听捕获。据称裴顾氏当年险些就要嫁给当时的明亲王为王妃,也就是昭阳公主的同胞兄长,在北境为国捐躯的皇长子明烈亲王。是因为明亲王骤然逝世,这才作罢的。

此事经年久矣,旁人对昭阳公主瞒得严严实实,故而昭阳公主本人是毫不知情的。

殊不知,裴顾氏待昭阳公主亲厚,有多少是因当年她娘家对明烈亲王的看重。

萧阜屿又顺着裴顾氏的眼神方向,视线落在了人群簇拥中那位极为出挑的顾家七郎顾清涟身上。他虽与顾清涟旧日里没什么往来,但同是公爵府的子嗣,定国公府与定国公府追溯几代向上看,也算是老姻亲,父辈亦是年纪相仿而同在朝廷任官。到他和顾清涟这一辈上,交游场面上也没有少打照面,客客气气见了面会互相道一声礼节。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顾家想要向皇帝求娶昭阳公主?

并不是昭阳公主与顾清涟身份不相当,只是昭阳公主那样任性娇纵的恶美人性情,未必是家风严谨的宁国公府所期望的儿媳模样。依着顾清涟的风格,也不一定能欣赏昭阳公主,反倒是更值得般配一位性情柔和、书香门第出身的温婉才女。

“观赫表兄,怎独自一人成行?”来者是李元道,宗室旁系远亲。萧阜屿的继外祖母华庆郡主与李元道的祖父是姊弟。因此论辈分,萧阜屿是受得起李元道这一句观赫表兄的。但他与这李元道平素没什么交情。即使是华庆郡主本人,实际如今也和娘家来往走动甚少。

老一辈的人有许多都不在了,中间又多多少少掺杂着陈年旧事、积怨冲突。

他们这些作辈的,也最好少攀亲。

“观赫表兄如今可是炙手可热者。听闻前些日子你替陛下办差,原本交给刑部江恒负责的案件数日未有头绪,转到你手里才几日工夫,轻而易举就破解结案了。”李元道这话的一点儿都不漂亮,且他又喜好扬声高谈阔论,引得许多人都侧目看过来,只当他是脑袋发育不健全的莽撞蠢徒。

萧阜屿依然冷冰冰地回敬道:“元道公子慎言。”

“这么谦逊做什么。真是你的功劳,我还夸不得了吗?就该让那些寒门进生都睁眼好好瞧瞧,别世家豪门子弟是满肚肥肠的草包饭囊。我看他们倒是无能且废物得很。”

昭阳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不喜欢萧阜屿,对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江恒可不是什么寒门进生。他的祖父江望生是一代名捕,兢兢业业,名声极好,虽的确比不上簪缨世家来得权势浩大、财富泼,但在办差任职的当地可是受百姓爱戴颇深的。

“人多的地方总会冒出来这样的浑人。”顾平沅低声叹惜道。

她的丈夫裴度从游廊那边拿了不知什么东西朝这边走过来,昭阳眼神好,率先看到了,轻轻推了裴顾氏一把,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好啦,沅姐姐,你家裴大人过来了,我可不想待在这里看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儿眉目传情。我就把沅姐姐完好无缺地还回去啦。玩得开心呀。我也要乖乖去完成母后布置给我的任务了。”

顾平沅被她灵活逗趣的表情弄得十分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快步走远了。

待裴度走近,顾平沅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原来是一件披风,是她下马车时落在车厢中的。裴度耐心为她披上披风,又亲自拿过系带在她脖子前侧灵活达成一个活结。他向来在人前做这些事情得心应手,惹得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年轻姑娘看得羞红了脸,转身避让开了。

“方才和你话的是昭阳公主?”裴度靠近她的面容低低地问。

“是。”

“你去见过岳母她们了?”

“未曾。郎君不若陪妾身一道去罢。”

裴度像是满腔的力气都虚虚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心思郁结起来不大痛快。但他还是伸手过去由顾平沅搭着,与她充作一对璧人模样去拜见宁国公夫人。他早就了然妻子的脾性,也明白她对他没有爱慕之心。她花在昭阳公主身上的心思,可能都比花在他身上的多。

然而这桩早已知晓的事实就是偏偏让他满心都不舒坦,且他一次次执拗地想再多试探一趟,像是蒙住眼睛的蛮牛闷头不管不关直撞冲向墙垣,渴望能够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呵,情丝纠缠作茧,捆缚住他的手脚。

他果然还真的是可笑愚蠢至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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