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四章 相许(1 / 1)重力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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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长燃的红烛被萧阜屿拿到了窗边去,于是当床榻侧边的帷幔被完全放下来的时候,昭阳躺在里侧便只能看到沉沉的黑夜倾轧下来,在狭的空间里扩散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威压福

她偏过头去看咫尺之遥的萧阜屿,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紧闭的眼眸,以及弧度冷淡的嘴唇。她不知道像平姚姐姐、鹿拾姐姐她们的新婚夜是怎样度过的,但是真的陷入夜深人静的沉寂之后,她还是对刚才下意识的拒绝与反感生出来一丝一点微弱的后悔。

昭阳并不想与萧阜屿成为不相往来的仇敌,或者是什么只以名义作为维系的表面夫妻。可她亦不能真的对上一世在她眼前真实上演过的事情、那些她亲自体会到痛苦与悲哀的事情视若无睹。

萧阜屿应当是她上一世一切苦难与悲剧的来源。

然而这一世阴差阳错,他偏偏成为了她的丈夫。

昭阳枕着自己的手臂,完全转过身子来盯着萧阜屿看得出神。

而后者作为曾在北境大营历练数载的将帅之才,习武多年自然有些探知周遭状况的本事在身上,他轻易地就觉察到昭阳公主在他脸上投下的久久凝住的视线。他不清楚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显然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与他以夫妻身份相处下去至少在今夜她是没有这种打算的。

可就在下一秒,一只手拉扯住了他身上被子的边缘。尽管这样的力道很很微弱,对于萧阜屿来,更加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莫名有一种坚定而执着的意味掺和在其中,仿佛昭阳是下定决心要这样去做,并且不会生出悔意的。

昭阳知道萧阜屿没有睡去。

当他睁开依旧清明的眼睛向她投来锐利的目光时,她这一次没有再选择避开。

昭阳从未对谁做出过这样的事情,当她以手肘支撑着身体,鼓足极大的勇气凑过去轻轻在萧阜屿的唇边落下一记轻吻的时候,她默默地对自己

“是的。我要果敢地迈出这一步。”

一切都是为了挽回那个在未来悬置着的可怕的结局。她想要扭转萧阜屿的命途,使他从那个叛国窃贼的轨道上彻底转开方向。她想要去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素与局势会使得萧阜屿在上一世作出那样一个影响整个南朝命运走向的决定。而这一世,她也必将竭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将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交付真心以换取萧阜屿同样的诚心相待。

当萧阜屿伸手揽住她的时候,她脆弱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昭阳晨起梳妆时,萧阜屿已经清醒很久了。

他更换了一身灰墨色山水云纹常服,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书册。

昭阳迷迷糊糊推开被子艰难地坐起身子的时候,视线最先看到了床幔外隐隐约约的人影。意识逐渐回笼,她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处于定国公府的院落中,而非禁宫之内长秋宫她的寝殿里。这几乎是昭阳成长到现在极为难得的几次外宿,破荒地睡得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习惯。

“若是醒聊话,就唤人进来为你梳洗绾发罢。”萧阜屿即使不看昭阳,似乎也能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昭阳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自昨夜就积累起的对于他的不满逐渐扩大。

当萧阜屿背身对着她再没有听见更多来自她的动静时,他便转身向她这边看过来,结果正对上昭阳有些怨气的湿漉漉的眼眸。他一怔,有些不大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明明没有错什么话,为什么昭阳公主会是这样的态度对向他?

“琤儿,怎么了?”

又是这样叫她。

昭阳暗自腹诽,她从昨夜开始就很不明白,为什么萧阜屿喜欢这样称呼她?

她宁愿萧阜屿喊她殿下,也不愿意听见自己那个甚少被提及的名字被简短地缩略成“琤儿”这样甜腻又亲昵的称呼。她觉得虽然她与萧阜屿已是实实在在的夫妻,可她还没有做好被这样亲切称呼的准备。

“你过来扶我一下。”

她刻意没有叫萧阜屿的名字或者表字。如果可以的话,她觉得连名带姓直呼萧阜屿的名字可能更符合她对于他目前的态度。可人生就是充满了那样多的假意与委婉,所以当她无法把“观赫”或者是“夫君”这样只属于亲昵对话范畴的称呼挂在嘴边上,而也因萧阜屿昨夜三令五申地强调不可冷淡疏远地称呼他为“世子”,于是索性就不必费心去叫他了。

梳洗更衣后,两人前往正院去给定国公夫妇请安问好。

老太太秦氏自然是对昭阳这个孙媳百般满意,她当初只看一眼就觉得昭阳公主极合她的眼缘,也是无论性情或是才貌都与自家孙儿相配的。如今真的凑成这一桩婚配,她自然是感慨祖辈庇佑萧家子嗣,不使萧阜屿这个冷情冷意的孙儿将持着那将星华盖的命格孤寂过此一生。

“原本还觉得我家这不中用的孙儿冷淡孤傲惯了,只怕是不会疼人,便担心将要委屈令下。怎知今日早上这子便是连雷打不动的晨练都暂时停歇了一日,想来也终于是开了窍,知道要疼惜身边人了。”

昭阳乖巧地坐在下首,语气温软清甜:“祖母只唤昭阳便好了,不必以殿下相称。”

秦氏笑着好,又转过去问萧阜屿,他是怎样称呼昭阳的。

“自然是该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

秦氏听了他这样的胡话,忍不住要抄起手边的木杖敲打过去,结果就听见昭阳为萧阜屿解围,提起自己还有那个不怎么被人所知的名字李觅琤。

“是个有涵养学问的名字,可见你外祖父对你疼爱至深。”定国公坐在一旁附和道,提起威北侯,他也颇有些感慨,当年都是年纪相近的世家勋贵子弟,自然也曾在数十年前某个灿若朝霞的日子里一道宴游相谈,自觉与威北侯是投契的性情,只是世事牵绊颇深,人终是要为外物所累。威北侯纵使才华绝然于世,却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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