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张羽径自回房,宇文慧怡拉着翠在院中吃瓜赏月。
宇文慧怡道:“可惜这里没有冰,不然将这西瓜冰一下,就更消暑啦。”
翠吃了口瓜,道:“夏最痛快的事就是吃西瓜,对啦,羽哥那边有西瓜吃吗?”
宇文慧怡笑道:“你呀,心心念念想着你的羽哥,一刻不停,怎么样,这回去辽东,你俩是不是好事将近啦?”
翠秀眉微蹙,放下手中的瓜,叹息一声道:“哎,他终究还是只把我当妹妹。”
宇文慧怡道:“那你有没有直想做他妻子?”
翠俏脸微红,忸怩道:“姐,人家怎么也是姑娘,这话怎生得出口。”
宇文慧怡笑道:“翠姑娘不怕地不怕,怎么还怕上了自己的心上人?”
翠双手支着下巴,道:“姐,我好烦啊,你我该怎么办?”
宇文慧怡道:“我哪里知道,你们俩都是奇怪的人,都不按常理出牌。”
翠嘟着嘴道:“我哪里奇怪啦,我只不过是性子直来直去。”
宇文慧怡道:“那你干嘛不直接你要嫁给他做老婆?”
翠立即双手掩面,道:“哎呀姐,你就饶了我吧。”
翠着,忽地想起一事,道:“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宇文慧怡问她是什么事,翠便了张羽要回家的事,她希望姐出面留住张羽,让张羽不用这么快就回去。
宇文慧怡想了想,不过也没有十足把握能留住张羽,便道:“明儿个我跟他,他要是倔脾气上来,硬要走,我也没办法。”
翠只得好,之后翠又和宇文慧怡讲了前去太白山的经过,了突地稽他们靺鞨族的风土人情,还了乾火伯伯一家和冰龙一族的事。
最后讲到张羽大战巨冰龙,虽然翠并未亲见,但是亦描述的绘声绘色,听得宇文慧怡又是紧张,又是刺激,二人直聊到深夜。
……
张羽在自己的厢房中,熄灯准备睡觉,忽地窗外有人了一句:“出来,跟我来。”
罢,貌似是跳到了房顶。
张羽听话声耳熟,心头好奇,走出屋外。
室外月明风清,张羽抬头一看屋顶,一道士矗立在上,张羽一眼便认出是荆钰。
荆钰和他对视一眼,飞身而去,张羽紧紧跟住。
约摸离城三里,荆钰在一条河边站住脚。
张羽停在他身后五步外,道:“荆道长。”
荆钰转过身来,丝毫不好奇为何张羽能紧紧跟住他的步伐,道:“听你在辽东的事办完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张羽道:“回武安。”
荆钰沉声道:“今,你为何要在白九万面前展露实力?”
张羽道:“不是他让我弹的么?我已经收力了。”
荆钰道:“收力?收力可不是你的风格。”
张羽道:“是宇文姐让我不要打坏拂尘。”
荆钰道:“哼,眼下白九万已经盯上你了,他可是比莫奇谷还要难缠的人物。”
张羽道:“荆道长,怎么你话越来越像莫掌门了?对了,今白道长称你作掌门师兄,你做了真武派掌门么?”
荆钰袍袖一拂,转过身去,道:“暂时代理掌门而已。”
张羽道:“原来如此,那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荆钰道:“我想让你去调查一个组织。”
张羽道:“什么组织?”
荆钰道:“极乐教。”
张羽好奇道:“你想调查极乐教?”
荆钰道:“莫奇谷和萧君廓的尸首都是疾风抢走的,如今没有莫奇谷的尸体,真武派上下都不确定莫奇谷已死,是以我这个掌门只能是代理。”
张羽道:“你是想让我去极乐教把莫奇谷的尸体找来吗?”
荆钰转过身来,审视张羽,眼神中露出赞许的目光,道:“几日不见,你又成熟了不少。极乐教高手如云,这个世上,也就你有本事办成此事,不过莫奇谷若是死了,如今估计多半剩下一副残骸,那你就把疾风捉来吧,这对你不是难事。”
张羽道:“可是我不想帮你,我想回家。”
荆钰冷哼一声,道:“你难道不担心张大虎和李氏的安危吗?”
张羽听不太懂,道:“这话什么意思?”
荆钰道:“我已安排了心腹在你家周围,只要他们连续一个季度收不到我的书信,就会立时把你爹娘杀了。”
张羽闻之大惊,浑身巨震,双手握拳,上前一步道:“你什么?”
荆钰冷笑道:“你可以动怒,你也可以动手,但你要想清楚,杀了我,就没有人给我的心腹传信了。”
张羽瞬间恍然,眼前的荆钰,比莫奇谷难对付多了,莫奇谷还算是光明正大和他做交易,但是荆钰却是在用爹娘的性命威胁自己。
张羽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死都毫无畏惧。
但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爹娘。
张大虎和李氏,是他在世上最亲近之人,最在意之人,若是他俩因自己而死了,那比他自己死了还让他难以接受。
荆钰盯着张羽神情倏变,胸脯起伏不定,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
荆钰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可以拿捏张羽的感觉。
当他意识到可以随便利用张羽这颗强大的棋子时,他的兴奋异乎寻常。
他似乎见到了一束光,一束可以让他称霸道盟,称霸武林,称霸寰宇的圣光!
他之所以不希望张羽在白九万面前暴露实力,原因也就在此。
当白九万同样知道张羽的软肋之时,势必将加以利用,达到其不可告饶目的。
因此,荆钰更要先下手为强,将张羽牢牢控制在手中,正所谓奇货可居。
第一步,就是让张羽找到莫奇谷的尸首,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真武派掌门。
然后第二步,就是铲除白九万等反对派。
有张羽在手,白九万之流简直如蝼蚁一般,不足为患。
……
第二日,翠一早见到宇文慧怡,便央求她去和张羽项。
宇文慧怡道:“女大不中留,难道张羽还会飞了不成?看把你急的,这要是以后成亲了,还不得急着给人生娃娃。”
着,身旁其他的婢女都浅浅一笑。
翠哀求道:“姐,你就不要消遣人家了,去句话,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宇文慧怡对身边的婢女道:“去,把张公子请来,就本姐请他一起用早膳。”
婢女领命下去,翠坐到桌旁,拄着下巴,双眼出神。
宇文慧怡道:“若是他当真一心回家,你怎么办?”
翠蹙着眉,道:“我也不知。”
宇文慧怡道:“张羽不是新盖了房子,你住过去呗?”
翠伸手推了宇文慧怡的胳臂道:“哎呀姐,你又消遣我,那是初盖的,又不是我盖的,干嘛要住过去。”
宇文慧怡道:“初都已经嫁人了,有什么关系?”
翠道:“那也不成,除非……”
宇文慧怡十分聪慧,猜到她心思,道:“除非他用八抬大轿娶你回去,哈哈!”
翠听了,掩面不答,羞的脖子都红了。
过不多时,婢女去而复返,回禀道:“姐,张公子的房间叫了半没人应,似乎人已走了。”
宇文慧怡和翠闻之大愕,急忙起身向张羽的厢房走去。
张羽确实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张字条,字写得十分幼稚,写道:“我有事先走,不及告别,再会。”
宇文慧怡一边问着:“他写了什么?”一边从翠手上拿过纸条,读后蹙眉道:“这家伙,走就走,太没礼貌了。”
宇文慧怡虽然嘴上这么,但是心里却想:“这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张羽。”
翠默然无语,满目泫然,眼看着要哭。
宇文慧怡道:“他应该没走远,要不要去追?”
翠失神道:“去哪追?”
“自然是去武安了,这还用问?他肯定是回家啦。”宇文慧怡觉得这是经地义,张羽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翠问这种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翠摇摇头道:“他没有回武安。”
“嗯?为什么?”
翠这话倒是大出宇文慧怡所料,张羽明明想要回家,他也只有家可以回,为什么翠信誓旦旦没有呢?
翠道:“我太了解他了,他若是回家,不会只留个纸条就不辞而别,若是真用纸条道别,他也一定会写我先回家,而不是写什么我有事先走,所以,他一定是没有回武安。”
宇文慧怡听着,又看了看那张字条,发现确实有些奇怪之处,坐到翠身边,想不到张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走,还不辞而别。
宇文慧怡无奈,看着翠可怜出神的样子,无言安慰,只得坐在一旁,静静陪伴。
……
当昨晚张羽和荆钰谈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着爹娘控制在人手,他心底十分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荆钰一直对他纠缠不休,现在居然把爹娘都牵连进来,两条性命握于人手。
不过张羽还算单纯,他单纯的认为,只要这次帮了荆钰,那他就会饶了自己爹娘,今后再无瓜葛。
但是,荆钰却不是这么想,他自然是想一直控制张羽,达到他所有想要达到的目的。
既然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张羽索性就起床,见房中有笔墨,便胡乱留下个字条,打包了行李,奔泰山而去。
张羽虽不认得路,但是荆钰告诉他只顾往南走,约摸走个敖十便可到了。
而且泰山举世闻名,随便问个人都知怎么走。
张羽原以为此行自己孤单一人,在路上见不到人,却不想皇帝下诏,总征下之兵,无问远近,俱会于涿。
同时下诏山东置府,令养马以供军役。
因此一路上,车牛连成一线,数十万人往还在道,道路填咽,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
张羽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见人流车马浩浩汤汤,张羽只得远远避开,专挑一些山林道路行走,且走且藏,不敢被押阅官军见到。
不过这一路行来,张羽所见极其震撼,那些推车的苦力,都是像张家庄上邻里一样的农人,他们衣不蔽体,二人共推一车,看着都是家中的主要劳力,这时出来运粮推车,家中田畴又谁去打理呢?
张羽看那一车最多不过三石粮食,这样两个壮汉,推到涿城去,岂不是还没到地方,就吃光了,怎么向朝廷交差呢?
张羽一路走,一路瞧,只见押阅官军,手中一条长鞭,看谁不顺眼,兜头盖脸就是一鞭子下去。
那些鞭子打在苦力身上,便如打在张羽身子一般,他想会不会有一,自己的爹娘也要被人抽着鞭子运粮呢?
爹娘现在在做什么呢?不知家中粮食还够不够吃?
他十分庆幸,离家时给家中留了不少钱财,应该够爹娘吃一年的。
张羽不知道,民夫运米,一趟能返回的不足半数,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导致谷价踊贵,如今在东北边境,斗米价格涨到数百钱。
每当夜幕降临,张羽便经常能见到逃跑的民夫,有些甚至就在他睡觉的树底下跑走。
有一拂晓,张羽在一株高树上睡得正香,忽听得远处传来兵刃击打之声。
张羽揉揉眼睛,定睛看去,月色朦胧,倒也看不太清楚,便起身,在树间纵跃如飞,向打斗方向摸过去。
来到近前,只见是八个官军,围着两个民夫挥刀乱砍。
那两个民夫,每人手持一根混铁棍,在官军包围中舞动生风,守护严密,居然无懈可击。
只听一个民夫道:“大哥,你快跑,我来顶住!”
另一个民夫道:“兄弟同生共死,哪有哥哥我自己逃的道理!”
张羽听他两人讲义气,心中生出赞许之意,看了一阵,只见其中一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在剑峰巅上见过。
张羽一来是最近看多了官军跋扈野蛮的做派,心中不齿二来是见二人都是讲义气之人,心中钦佩喜欢三来是见一人眼熟,虽不知姓甚名谁,却肯定自己见过。
因此心生相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