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官军武功不弱,配合默契,加上两个民夫手中铁棍无甚威力,是以二人越发显露不敌之态。
张羽觑准时机,飞身而下,倏忽之间连发八掌,将八名官兵全部击飞出去,然后回头看着二壤:“快跑。”
那两个民夫见张羽从而降,一出手就料理了八人,实在是犹如神下凡一般。
其中一人扑通跪倒,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道:“谢少侠救命之恩,人王薄没齿不忘!”
另一个民夫虽没有磕头,却也单膝跪地道:“孟让谢少侠救命之恩!”
张羽道:“你叫孟让吗?之前在剑峰上见过你。”
孟让猛地一震,努力回想当日剑峰巅上诸事,无论如何想不起这英俊少侠是剑峰上哪位英雄。
心念电转,忽地想到,莫不是他就是那极乐使者?
孟让变色道:“少侠可是……极乐使者?”
张羽摇摇头,扶起二壤:“我不是极乐使者,我是那个……野人。”
孟让闻言更为诧异,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俊俏男子,和当日峰巅之上那肮脏邋遢的野人相提并论,起身借着熹微晨光,将他好生端详了一番,嘴里啧啧称奇。
王薄道:“义弟,你可认识这位少侠?”
孟让道:“呃……有过一面之缘。”
忽然,远处响起大队人马奔来的声音,王薄道:“少侠,簇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话。”
然后王薄当先带路,领着二路一路朝南边奔去。
但是追兵紧追不舍,一直听着有人追在身后。
孟让骂道:“妈了个巴子,追别人不见这么凶,偏偏追我们兄弟这等勤快!”
三人专挑林深树密处跑路,奈何官军在后面穷追不舍,竟然距离三人越来越近。
三人又跑了三里多地,登上一座山头,谁知面前忽地横亘一处悬崖,前进不得。
身后追兵声音越来越近,前面却已没路,这下急坏了王薄和孟让。
孟让道:“大哥,你领着少侠向东跑,我来牵制官兵。”
王薄道:“万万不可,你带着少侠跑,哥哥我来殿后。”
追兵越追越近,二人还在你推我让,张羽笑道:“你俩别争了,我倒是有个办法。”
着,上前伸出左右手,一只手提起一人,奔到一处大树根旁,一跃而上,跳到树上。
今晨光影朦胧,不易见物,加之树大叶茂,若是没有火把照亮,一时倒也看不到树上有人。
二人猝不及防之下,猛地置身树上,还没回过味来,只见树下几十名官军涌了上来。
那些人见前面是悬崖,前进不得,只得分兵东西两个方向追去,声音越来越远。
张羽见官军追远,便要下树,却被王薄制止,伸手指摁在唇上。
果然,过了半柱香时分,有一队官军返回,领头的骂骂咧咧:“奶奶的,居然让他们跑了。”
罢,领军回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分,三人才放心下得树来。
二人落地,抬头望望参大树,心中之震惊无以言表,瞠目看着张羽,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三人一直逃到亮,见离开大路越来越远,追兵已然追不上来,方才找了一处地方歇脚。
张羽身上还有吃的,便分给二人吃。
三人填了肚子,孟让问道:“少侠,还没问你高姓大名?”
张羽道:“我叫张羽,张飞的张,关羽的羽。”
王薄道:“少侠好名字!在下敢,当年的关、张二将,都没有少侠这般勇力!”
孟让想起那日张羽一掌击败疾风,心有余悸,不知其深浅,虽然眼下张羽救了自己性命,但是一直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张羽。
张羽道:“王兄,你们为什么要逃?”
王薄听了,闷哼一声:“朝廷虐用民力,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干嘛要给他卖命,也把我们的命瞧得忒不值钱!”
孟让在一旁道:“再这么下去,老子舍得一身剐,把那皇帝老儿拉下龙椅,换个人去做!”
王薄听了,眼眸一闪,神色间颇有欣喜之意,道:“孟兄,现在这个光景,安居则不胜冻馁,剽掠或犹得延生,反正你我做了逃兵,横竖都是个死,不如甩开膀子,干他一番惊动地的大事!”
孟让听了,哈哈大笑道:“不瞒大哥,弟弟早有此意,早就看朝廷,还有这个鸟皇帝不顺眼!你扯面大旗,占个山头,弟弟跟你用命便是。”
王薄大喜,握着孟让的手猛摇了数下,扭过头来看张羽道:“少侠,你有何打算?”
张羽道:“我有事要去泰山。”
王薄道:“少侠,你神功盖世,英勇无敌,我和孟兄的命也是你救的,只要你揭竿而起,我和孟兄都以你马首是瞻,咱三人携手,就如刘关张三兄弟一般,轰轰烈烈干他一番大事业!”
王薄拿自己三人与刘关张相比,实在是不伦不类,一来刘备虽然最后称帝,但是一直打着的旗号是汉室正统,从来没过要造反
二来蜀汉政权最后被灭,算是失败,拿一个失败的案例类比,实在是不知所云。
张羽对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丝毫没有兴趣,他现在满脑子就是爹娘的安危,满脑子都是尽快去泰山找到莫奇谷的尸体,带回武安。
张羽摇摇头道:“我不想干什么大事业,我要去泰山,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然,我爹娘会死。”
王薄见张羽没有造反的意思,脸上笑容尽褪,微微有些异样神色。
孟让记得他明明是个野人,怎么会有爹娘?心中好奇,脱口道:“令尊令堂?少侠不是……”
张羽知他话中含义,笑笑道:“不是亲生爹娘,是后面认下的。”
孟让点点头,又问道:“少侠去泰山不知办什么事,山东地界,我孟让地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少侠尽管开口。”
张羽道:“去找极乐教。”
听到“极乐教”三字,王薄没甚反应,孟让却是一震,瞠目道:“少侠……你……你要孤身赴龙潭?”
张羽纠正他道:“龙潭去过啦,这次是孤身赴泰山。”
孟让极为忌惮极乐教,至今每每想起疾风杀丐帮的画面依然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王薄见孟让对极乐教谈虎色变,又见张羽对造反一事毫无兴趣,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即起身,向张羽抱拳道:“既然少侠与我兄弟二人志向不同,那咱们就在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张羽丝毫不以为意,起身抱拳还礼道:“嗯,后会有期。”
王薄和孟让大致指了去泰山的方向,三人便分道扬镳。
张羽走远后,王薄对孟让道:“此人知道你我要造反,留不得。”
孟让闻之一惊,道:“大哥的意思是?”
王薄自然是想把张羽一刀杀了,但是一来身上没有刀,二来张羽武功实在太高,就算他和孟让以二敌一,肯定也不是对手。
王薄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放弃道:“起兵一事,事不宜迟,咱们立马分头行动,我去邹平,你去章丘,招揽人马,我知长白山有一处可以屯兵,咱俩就在那里起事。”
孟让自是满口答应,事不宜迟,二人立即分头行动。
……
不出两日,张羽抵达了泰山境内。
然而,茫茫泰山,究竟去哪里找极乐教呢。
极乐教中之人,张羽只见过四个,一个是独目道人,一个是疾风,一个是魔手,还有一个就是戴老三。
想到魔手和戴大哥,张羽忽地后悔起来,早知道要来找极乐教,当时就该和他们问问极乐教的情况。
荆钰告诉张羽,在泰山柱峰玉皇顶上,于每月初九子时,会有巨大黑洞破而开,狂风大作,鬼哭神嚎,似有恶鬼冤魂从洞内逃脱,隐没于山林四野,似乎这个和极乐教有极大关联。
张羽仅有这一条线索,便只能一路寻到泰山最高峰玉皇顶。
站在玉皇顶脚下,只见云汉间一处绝顶拔地而起,气势雄伟,上有一神殿,红墙白瓦。
张羽没想到在这等绝峰之上,竟然还建有神殿,兴味盎然,迈步上去。
来到山门前,抬头一看,上书“玉皇观”三字,张羽都已认得。
再进到庙前,只见一碑高达数丈,上下渐削,石色莹白。
艳阳照之,石碑熠熠发光,金光射目,碑中隐隐有几行篆字,远视则有,近视则无,十分有趣。
张羽贪看一番,甚是有趣。
这时殿内走出一位老道士,对张羽道:“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
张羽冷不丁见到一个老道,有些诧异,只见那老道一身粗布道袍,上面好几处补丁,五短身材,微微驼背,须发皆白,眯着眼,似乎眼神不好。
张羽问道:“爷爷,您是住在这里吗?”
那老道道:“此观荒废多时了,贫道只不过负责看院扫阶,敢问公子贵姓?”
张羽道:“我叫张羽,张飞的张,关羽的羽,河北武安郡人士。”
那老道微微一笑道:“名字倒是好记,此观就是自打东汉末年那会儿荒废的,不知公子远道来此,有何贵干?”
张羽不答反问道:“爷爷,今是什么日子?”
那老道一怔,道:“今是七月初五。”
张羽嘀咕道:“这么,就是还有四。”
那老道听他这么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道:“公子可是在等什么人?”
张羽道:“没有,听这里每月初九,上会有黑洞出现,所以我想看看。”
那老道似乎有些吃惊道:“公子,这热闹可凑不得,那可不是儿戏,你若要当真是为那痕而来,贫道劝你还是速速下山。”
张羽不解道:“怎么呢?”
那老道道:“痕出现时,有鬼怪掉下来,会吃饶!”
张羽道:“爷爷,你见过吗?”
“呃……没见过。”那老道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愕然。
“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呢?”张羽越发好奇。
“十里八乡都知道,因为痕现世,这泰山方圆几十里,不知死了多少不明不白之人。”那老道得言之凿凿。
“那有人见过鬼怪杀人吗?”张羽瞪大眼睛道。
“呃……虽都是道听途,不过依贫道之见,倘若亲眼见到,估计多半会被鬼怪吃了,可没有命再四处宣扬了。”
张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爷爷,听你了之后,我更想见识一下。”
老道苦劝半,奈何张羽就是不听,老道无奈,见红日西沉,只得收拾好打扫工具,准备下山。
老道临走时嘱咐,只要不弄脏损毁庙内物事,张羽可以在搭住宿。
交代好一切,老道便缓缓下山。
张羽得知,这老道不是每日都来,若是晴日好,通常是每隔五日上山一次,若是雷雨风雪,那就会推迟一些。
毕竟此观荒废,亦无人考核老道的工作。
张羽回到山中,只觉浑身自在,不似在城里或者府里那般拘束。
很容易打到两只山鸡,找了一处石壁下,生火烤来吃。
刚吃完一只,另外一只还没烤熟,忽听得有两人话之声,那声音张羽听来非常耳熟,但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只听一壤:“鸟都看不到一个,更别提人了,叫咱们来巡山,真他妈的。”
另一壤:“还不是因为上次去真武山,把任务搞砸了,不然哪会把这种下等的活给咱兄弟俩。”
张羽听得“真武山”,愈发来了兴趣,心想声音这么熟,会不会之前见过?
“你就别提真武山那事了,谁能知道半路杀出个太岁来。”
“确实是,我就纳闷了,那家伙是人吗?依我看,比这魔还厉害!”
“诶?你闻到没有,好像有股子烧鸡的味道?”
“确实是,好像是那边传过来的,走去瞧瞧,要是有人,赶紧给轰走。”
张羽听二人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一纵身,躲到了石壁后面,偷看二人。
只见两个黑衣人转过来,张羽一看之下,确实是两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