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谷见萧君廓窘迫模样,放声大笑,醒悟道:“怪不得那日河阳城外,你肆无忌惮引诱我和荆钰二人。原来你一早就和疾风串通一气,想至我们于死地。萧贼,你好不歹毒!”
萧君廓冷笑一声,道:“莫盟主,若论歹毒,谁能歹毒过你?自从你当了盟主,惦记屠灭我华阳派,你居心之叵测,下手之狠,萧某自叹不如!”
莫奇谷道:“老贼,道盟成立之初,找寻剑,共抗魔教乃是立盟宗旨,然你私藏剑鞘,勾结魔教在先,又作何解释?”
二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越扯越乱,最后又回到原点。
萧君廓还要狡辩,只听护院老道道:“够了!都给我住嘴!你看看你们,一个真武派掌门,道盟盟主,一个华阳派掌门,都是道门翘楚,怎地像个孩子般吵个不停,你们不羞,老夫都替你们羞!
玉皇清静之地,被你俩弄得乌烟瘴气,气煞我也!
好,贫道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把这院子打扫干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君廓和莫奇谷各一眼。
莫奇谷和萧君廓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现出不服神色,神色颇为迷离,显然是在算计脱身之策。
护院老道微微一笑道:“二位掌门可以试试,若是胆敢擅自走出这个院子,看看有没有命下得山去。”
罢,一甩袖子,转身去到后院。
萧君廓见护院老道要去后院,急忙跟了上去,老道:“你跟着我干嘛?不是让你打扫院子吗?”
萧君廓好不尴尬,略带祈求道:“大师……这……我出了大殿,他若动手杀我怎办?”
那老道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没出息的东西。”
着,转回头,指着萧君廓对莫奇谷道:“这人要是在玉皇顶上死了,贫道找你算账。”
罢,摆手就走,似乎极为不想见到此二人。
萧君廓神色颇为尴尬,看着院中莫奇谷、张羽和琴三人,一时间束手无策。
论人数自己孤家寡人,论武功自己定是不敌莫奇谷。
这可如何是好?
张羽见莫奇谷和萧君廓都不动手,对莫奇谷道:“莫掌门,我替你打扫。”
话音刚落,琴一把扯住他,对他直耸鼻子,一个劲使眼色,让他别干。
张羽笑道:“琴,不要紧的,这些活我在家常做。”
“这是他俩该干的,轮不到你!”琴不满道。
张羽道:“琴,你松手,我是真想帮莫掌门。”
“你傻呀,你帮他的还不够吗?你都救了他一命啦,还要怎么帮?他是你什么人,是你爹吗?”
琴连珠价着,听得张羽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反驳。
莫奇谷见张羽赤诚,又见琴机灵,哈哈大笑道:“琴姑娘多虑了,老夫怎会再劳动你的情郎呢,你大可放心。”
琴闻言,登时脸色一羞,肚子里憋了一堆反驳的话,一时却不出口。
莫奇谷双目一寒,指着萧君廓道:“这院子的活,都是你的,赶紧干,不然别怪莫某绝情。”
萧君廓此时还躲在殿上,嘴硬道:“吓唬谁?你若杀了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莫奇谷讥笑道:“谁要杀了你,折磨你又何必取你性命,难道废了你武功不成么?难道挖你双眼,刺聋双耳不可么?”
萧君廓闻言,如坠冰窖,吓得脸色惨白。
莫奇谷道:“萧掌门,你可是聪明人,不会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清楚吧。”
罢,莫奇谷优哉游哉地走到极乐教教主那把交椅旁,翘腿坐了下来,看着张羽道:“张羽,这时候要是能吃些瓜果,品些香茗,看萧掌门扫院,亦是一种享受啊,哈哈!”
此时,萧君廓在心中已将莫奇谷千刀万剐,大卸八块了千千万万遍。
可是形势所迫,他实在无可奈何,只得闷头拿了把扫帚,吭哧吭哧打扫了起来。
虽是无奈之举,亦是缓兵之计。
至少,莫奇谷现在不能动手杀他。
能多活一刻,便多一刻的希望。
琴见堂堂华阳派掌门萧君廓竟然在亲自打扫庭院,忍俊不禁,对张羽道:“羽哥,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
张羽摇摇头,琴笑道:“这就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
琴这句话得大大方方,满院可闻,萧君廓不敢吱声,莫奇谷却不悦道:“姑娘,你这话连老夫可都一起骂了。”
琴道:“那又怎样?”
莫奇谷气得面皮紫胀,虽咬牙切齿,但是却不敢动手,哼了一声,再不言语。
萧君廓心头一奇,怪异地看了一眼琴,暗忖:“难不成莫奇谷竟惧怕这丫头片子?”
越想越奇。
张羽见莫奇谷被琴欺负,现学现卖,笑道:“你这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么?”
罢,忽觉莫奇谷瞪了自己一眼,心叫糟糕,心这话不是连莫奇谷一并骂了么?
正想着,琴蹙眉,嗔怒道:“哼,你我是恶人,人家不理你!”
罢,转身欲走。
张羽鬼使神差的出手扯住他手腕,衣袖撩起,只见一道白玉般的肌肤,肉手又嫩又滑,心驰一荡,想得话竟不记得。
琴猛地被他扯住,肌肤相接,心砰砰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上微微用力,只觉张羽力更大,竟一挣不脱。
琴见张羽呆呆不话,垂首低声道:“羽哥,你……做什么?”
张羽立时恍然,松开手,支支吾吾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笑的,你……别走。”
琴低头浅浅一笑,心头莫名欢喜,轻声道:“我也是逗你,我……不走。”
完,只觉周遭气息异样,二人一边觉着如芒刺背,一边又觉得心旌摇曳,复杂之感,前所未有,乍惊还喜。
张羽的手张开,又握着,张开,又握着,不知他是紧张,还是在重温刚才触肤之福
琴低着头,都看得清楚,越发觉得好笑,越发觉得脸上发烫,越发觉得手腕被握之处,余温久久。
张羽忽地想到莫奇谷,对莫奇谷道:“莫掌门,刚才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莫奇谷知他心地淳朴,知他并无恶意,并不生他气,对他微微点头,眼睛一刻不离萧君廓。
萧君廓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抗噬仙丹,不是重夺真武派掌门之位,而是如何尽快杀了萧君廓。
萧君廓知道得太多了,绝不能留在世上,不然后患无穷。
更重要的是,他轻易就能败坏自己多年树立的伟岸形象。
此人一日不除,莫奇谷一日不得安枕。
莫奇谷的两道目光就像两根钢丝一样,插在萧君廓身上,他无论打扫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东西牵扯自己。
萧君廓想得和莫奇谷差不多,他从未想过如何在莫奇谷手上逃脱,他想的也是如何干掉莫奇谷。
此人一日不除,萧君廓一日不得安枕。
可是,眼下有什么办法能保住性命呢?
总不能自己一辈子都住在玉皇顶上吧?
想到这里,萧君廓忽地灵光乍现,对呀,自己怎么这么笨!
既然莫奇谷不敢在玉皇顶对他动手,那他可以想方设法通知冯守中等师弟,让他们前来迎接!
然后再以道盟理事的身份,动员下道盟前来玉皇顶,当众揭露莫奇谷的阴谋。
到时候大家知道莫奇谷结聚魔力,任他奸猾似鬼,亦百口莫辩!
这么想着,萧君廓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有希望,想到后来,竟控制不住的笑在嘴角。
这一笑,立即引发了莫奇谷的注意。
萧君廓想到的,莫奇谷难道想不到么?
只听莫奇谷道:“老贼,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护院老道适才是从山下而来,他可不是住在这玉皇顶上。
你若想离峰觅食,或者通风报信,嘿嘿,莫某明着告诉你,定是比登还难。”
话音落地,萧君廓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绝望神色。
看着萧君廓笨拙地打扫,张羽忽地想起一事,想要对琴。
琴见他有话要,眨巴眨眼睛道:“羽哥,你有话?可是和他们两个有关?”
张羽挠头道:“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琴道:“如果是,咱俩就出去,不要让他们听见。”
张羽微微点头,随琴走出院外。
琴当先走到崖边,纵目眺望,见远处风起云涌,波澜壮阔,心怀舒畅。
琴伸手一指道:“羽哥,你看那云漫舒卷,多美,泰山不愧为下第一山,站此峰顶,一览众峰,心情一下子都开阔了。”
张羽走到他身边,贪看云景,赞道:“确实美,这景色,在真武山不曾见过。”
琴问道:“真武山?真武派所在地?”
张羽点点头,道:“我家就在真武山。”
琴醒悟道:“噢,怪不得你和莫奇谷亲近,原来有这层渊源。羽哥,你要什么?”
张羽道:“琴,你那颗抗噬仙丹,没有吃吧?”
琴闻言立知其意,道:“怎么,你要给莫奇谷么?”
张羽道:“嗯,抗噬仙丹对你无用,不如给他。”
琴略一沉吟,道:“也好,但是怎么给,你要听我的。”
张羽点点头,微微笑道:“琴,谢谢啦。”
琴见他得真诚,但也得客气,恼道:“羽哥,你莫要客气,咱……都是过命的交情,这点事算得什么。”
二人踅回院内,张羽直奔莫奇谷而去,张口欲言。
莫奇谷使了个眼色,指指耳朵,意思是让他悄悄。
张羽便俯身,附耳低声对他了抗噬仙丹一事。
莫奇谷闻言大喜,望向琴,神色殷牵
琴道:“莫掌门,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能兑现羽哥的诺言,本姑娘自会给你,决不食言。”
琴可不会像张羽一样,附耳悄声,直接大大方方了出来,但是话中并无重要信息。
萧君廓自是在一旁竖耳听着,但是反复琢磨,不解其意。
莫奇谷道:“若老夫兑现,又去哪里寻找姑娘?”
琴道:“下月十四,本姑娘亲临真武派无为宫,若你食言,别这东西得不到,命都别要了。”
话音刚落,只听护院老道的声音从殿后传来:“谁的命不要了?”
人影未见,忽地两个水桶飞了出来,直奔张羽琴二人而来。
张羽想要伸手去接,却不想被琴拉在一旁,刚好躲过。
那两个水桶从张羽身边擦身而过,飘落在地,却不歪倒,稳稳立在地上。
张羽看得清楚,那两桶里竟满满装着清水。
琴道:“幸好我拉住你,不然衣服都要湿啦。”
张羽觉着好玩,道:“这是怎么办到的?要是让我扔,可不敢水不溢出来,也不敢水桶不倒。”
琴笑道:“这是很俊的功夫呢,别你,只怕这二位掌门也办不到。”
莫奇谷和萧君廓看着那两个水桶,亦是大为惊诧,不过刚才护院老道已显露了功夫,此时再显一手,实属正常。
莫奇谷恼琴适才威胁,沉声道:“哼,姑娘话,能不能不要带上老夫。”
这时,护院老道走出殿门,扫视当院,不满道:“这么半,怎地如此缓慢?嗯?莫掌门,你怎么坐下了?”
莫奇谷忘了还有自己的事,急忙起身,装作打扫。
护院老道见莫奇谷不敢直视自己,只把后背对着自己,沉声道:“萧掌门,你坐下歇息,剩下拖地擦洗的活,交给莫掌门吧。”
萧君廓闻言大喜,但是觑着莫奇谷一脸杀气,却笑不出来,装作无奈地走到交椅前,端坐下来,倒不敢像适才莫奇谷般放松。
莫奇谷狠狠瞪了一眼萧君廓,只恨自己不能用眼神杀人。
护院看着莫奇谷慢慢腾腾,不满道:“莫掌门,贫道好意提醒,刚才的半个时辰的时限,已所剩无几了,你要快些才成。”
莫奇谷心头一震,脱口道:“是此贼拖延时间,关我何事?”
护院面色一沉,道:“你兀自偷懒,还别人拖延,贫道都替你无耻!”
又对张羽和翠道:“你俩要是帮忙,贫道亦不客气。”
罢,吹胡子瞪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