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26章 打工初潮(1 / 1)红楝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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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着国内改革开放的逐步推进,在长城内外、在大江南北、在中国的广大城市和农村,到处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万象更新的景象。

特别是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后,中国农村的经济社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的历史性变革。

紧接着,以家喻户晓的“万元户”出现为标志,农民们勤劳致富的热情被空前的、彻底的调动起来了。

新华社《雁滩的春天》、人民日报《靠辛勤劳动过上富裕生活》等新闻媒体的宣传,更是让数以亿计的农民们对“万元户”这一富裕的代名词,充满了无限遐想。

在李袁坝,当生产组长袁林海,拿着一份从乡政府办公室“顺手捎来”的一九八六年的报纸,告诉大家在山村之外、在临近县城的两个乡镇,已经有人成为了年收入超过一万元的“万元户”时,坝上人震撼了。

试想,他们一年四季起早贪黑辛勤忙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任何偷懒的心思,到头来手里仍然留不住半个闲钱,有的家庭甚至连温饱都还没有完全解决。

同属于山区农业县,同样是农民,同样是一双手,别人昨就能够做到年收入过万呢?

震撼过后,坝上人的思维极端的活跃起来了。

他们觉得,仅凭李袁坝现有的自身条件,想要成为腰缠万贯的“万元户”,根本就不太可能。

如果想要有所突破,必须另辟路径。

思来想去,部分头脑灵光的坝上人得出结论,想要挣大钱就必须走出李袁坝,走向外面的天地。

这样的天地,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县城附近了。

于是出远门打工,渐渐成了一种谋求更高收入的现实途径。

然而,坝上人出门打工的日子充满了酸甜苦辣,有成功,也有失败,有欢笑,也有泪水。

首先行动起来的是坝上的袁继光夫妇。

夫妻二人结婚五年,孩子三岁。

这几年一直老老实实在家务农,顺带照顾两个老人和小孩,日子算是过得马马虎虎——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而已。

恰好年前,小姨子何小梅来信说,她与谁谁谁正在广东打工,年收入最少也有三四百元。

袁继光当时就想带着妻子赶赴广东,可妻子何二梅认为孩子太小,没有同意。现在,县里万元户的消息传开,夫妻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广东。

背上行囊,怀揣梦想。

两口子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父母,踏上了去往广东的列车……

到达广东,根据信上提供的地址多方打听,辗转找到小姨子何小梅。

但何小梅原来上班的那家工厂已经倒闭,现如今在一家餐厅帮工,收入已然大打折扣。

满脑子充斥着发财梦的袁继光并不灰心。

他与妻子何二梅商定:既然到了广东,就不能再卷起铺盖回家种地,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才能回去。

之后,两口子与小姨子合租了一间民房,何二梅与何小梅睡床上,袁继光每晚打地铺。

接下来一个多月,何二梅跟着妹妹进入餐厅上班。

袁继光天天出门找工作,最后在一家建筑工地谋了一个“普工班长”的差事——既能自己动手干活,也能为工地招揽“普工”抽“人头费”,还算不错。

小半年后,夫妻二人小有积蓄。

但袁继光开始膨胀了。

生活上,餐餐要求有鱼有肉,出门时一副“大背头”梳得油光水亮,衣着必定光鲜照人,让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更为可笑的是,袁继光这副派头,在小姨子何小梅眼中,是帅得不能再帅了,两人常常眉来眼去,居然暗生情愫。

长时间在外打工,袁继光两口子与小姨子何小梅同居一室,夫妻生活是一大难题。而小姨子何小梅在外打工时间更长,常常感到寂寞难耐。

于是袁继光和何小梅两人,犹如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燃。

出租屋不方便,两人偷偷摸摸去酒店。

无奈去酒店钱袋子罩不住,没过多久,打工挣来的钱就花得七七八八……

于是袁继光开始想其它的心思。

从建筑工地回来,吃过晚饭,躺在地铺上,袁继光总是叫苦不迭——抱怨地铺睡着又硬又冷又潮,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这时候小姨子何小梅就会以“无比同情”的神色看着袁继光,再转头以“鼓励”的目光望向姐姐何二梅。

两个月后,袁继光在何二梅的默许下,钻进了床上被窝。

一张床睡下了三个人,何二梅睡中间,袁继光和小姨子各睡两边。

何二梅本以为这样可以相安无事,哪知后来事态竟然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

有一次,何二梅出门买菜,回到出租屋,发现袁继光和妹妹双双睡在床铺上,就差没有紧紧搂在一起。

还好,袁继光和何小梅神色自若地掩饰过去了。

但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

袁继光和和小姨子何小梅偷情的事,还是被妻子何二梅发现了。

遗憾的是在“家丑不可外扬”的思维定势影响下,何二梅选择了忍气吞声,她寄希望于袁继光和妹妹何小梅能够良心发现适可而止。

袁继光和何小梅一看何二梅这态度,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两人在何二梅在场的情况下,打情骂俏毫不避讳,让何二梅羞愧难当。

晚上睡觉,袁继光大马金刀的睡在了大床的中央,左边何小梅,右边何二梅,享受起了一门双娇的“太上皇”日子。

何二梅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她决定孤身返回李袁坝,让丈夫袁继光和妹妹何小梅自己闹腾去吧。

临走的那个早晨寒风呼啸。

何二梅看了一眼睡在床上无动于衷的两人,毅然离开了那个曾经寄托了自己梦想的地方。

哪成想,这一别竟是再见无期——一年后,袁继光和何小梅因为车祸,双双殒命广东……

不幸的还有袁道良。

袁道良这位古田村的青年才俊,在老婆陈述花进入棉纺厂后尝到了打工的甜头——家里劳动力足够的前提下,家中有人出门打工,就相当于多了一份额外收入。

继袁继光夫妇远下广东不久,袁道良辞去了古田村民兵连长职务,孤身一人前往福建寻找以前的战友,期望一起打工创业。

但袁道良从此一去不返,不通音信,直到二十多年后才孤身一人两手空空返回李袁坝。

期间老父亲袁八哥和老母亲曾桂花,多方打听袁道良的消息,没有任何眉目,还要辛辛苦苦盘老二袁孟君读书,两老口经受不住打击,几度忧思成疾。

老婆陈述花辞去了棉纺厂的工作,终日以泪洗面,四年后带着孩子改嫁他乡。

据坝上的人事后分析,袁道良很有可能是在出门打工的过程中误入歧途走上了黑道,然后“犯了事”,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直不跟家里人联系。

但只要回到李袁坝的袁道良不开口,真实情况便不得而知……

伍志平家的壮劳力伍三,是在赌气之下出门打工的。

起因是热心的坝上人为伍三相了一门亲事,伍三很满意,但伍志平不同意,嫌女方家里太穷。

父子俩为这事大吵了一架。

之后伍三离家出走。

没有带走家里半颗粮食,没有携带一件随身的衣服,伍三离开了李袁坝,他打算出门打工。

但这种毫无准备的盲目出行,本身就冒了极高的风险。

离家出走的伍三,沿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终日漂泊,居无定所,遇到需要请工的人家便去帮忙,以图勉强有一口饭吃。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伍三流浪到了安徽,在一家小型橡胶厂稳定下来,结束了长期打零工的狼狈生涯。

几十年后,人们在阳新乡养老院再次见到了伍三。

孑然一身的伍三垂垂老矣,昔日以勤劳著称的壮劳力再不复当年的模样。

虽然伍志平早已过世,但伍三再不想与伍志平家有任何瓜葛,他只想一个人在养老院平静的孤独终老……

当然,相对于袁继光、袁道良和伍三,坝上较早外出打工的人员,一部分人还是站稳了脚跟。虽然在特定的年代,这些打工者并没有实现“万元户”目标,但也算小有所成。

李军、袁正先等人便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

有趣的是,与袁继光、何小梅一样,李军夫妇二人也是男人在建筑工地干活,女人进餐厅帮工。

李军在建筑工地干了没多久,因为踏实、干活肯出力、脑子又活络,被破格提升为管理干部。

李军的老婆吴晓霞,长得白白净净,面容姣好,在餐厅上班期间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深得餐厅老板信任,不到半年翟升餐厅领班。

五年后,两人在家乡李袁坝盖起了第一座两层小洋楼。

袁正先则是通过大舅子的关系,带着老婆直接进入广东一家服装厂,只干了两年半时间,便买回了李袁坝历史上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吸引了坝上人争相观看。

我们的小初冬也是这台黑白电视机的见证者和观看者。

每到暑假的夜晚,小初冬总是拎上一根小板凳,和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起,聚集到袁正先家的院子里观看电视节目。

“味道好极了……”

“大宝天天见……”

“悠悠岁月酒,滴滴沱牌情……”

时间久了,小家伙们甚至对电视上的每一句广告台词都记得清清楚楚……

总体来讲,这些李袁坝打工的先行者,不论成败得失,他们都在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勇敢地追求着自己的幸福生活,也带动了坝上更多的人加入到打工队伍的行列。

外出打工方兴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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