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好像碰到了故人(1 / 1)半死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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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周城的一处宅院里,一间屋里还亮着灯,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轻咳,烛火一跳一跳的,映在窗户上的影子也跟着一会长一会短。

“姐姐,还不休息吗?”男孩将汤药搁在桌上,用小木勺不停搅和着,好让它凉的快一些,“夜里睡得闷,就起来在院子里走走,就见妗春端着药往你这里送。”

“还有一些事需要安排,安排好了便睡。”女子手下不停地写着些什么,闻言,顿了顿,抬手抹了抹男孩脸上的汗,“最近天热了,夜里还是叫小渝给你打打扇。”

女子看着男孩,脸上挂着欣慰的笑,但桌上和地上散落的那些沾满墨汁的纸团都在诉说着刚才的女子有多暴躁。

“姐姐,平儿长大了,可以替姐姐分担一些事了。”平儿握住贺君欢空着的手,给她暖手。

贺君欢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如同一块玉石,便是暖了再久,不一会也会凉了。

“我知道。”贺君欢搁下笔,用右手抓住平儿的小手,“很快,平儿就可以做事了,是姐姐都无法完成的事,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贺君欢松开平儿,端起温热的汤药,灌了下去,汤药带着不可言说的苦辣顺着血脉到了四肢百骸,最后又汇到肺部,让贺君欢有一瞬的窒息。

平儿知道贺君欢每次喝药的苦楚,拿出早早备好的蜜饯喂到她嘴里。

“这是街角一家新开的果子店,里头有好多新鲜的果子,便是西北的婆罗果干也有。店家人也很好,便是只要两三块东西,也是会给称一称的。”平儿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块婆罗果干,捏起一块就往贺君欢嘴里塞。

“很甜。”贺君欢笑着说。

他们过得很苦,但是蜜饯果子足够甜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贺君欢就出门了,临走前特意嘱咐了小渝把平儿叫醒,让他起来做功课。

贺君欢是宠爱平儿的,但她对平儿也狠。自平儿五岁起,每日寅时三刻便要起来练武,练够一个时辰才可以吃饭,休息片刻便要跟着夫子读书识字到午时,用过饭,午休一会,贺君欢就会考他的功课,若有一点错误,便会用竹板打手心。

平儿六岁时也曾因为她这般苛刻而生气不已,当着她的面把竹板折断,跑了。那天,贺君欢哭了很久,让平儿一直惴惴不安,但第二日,贺君欢就拿了一块更厚的竹板来。

贺君欢带着妗春,坐着马车出了城,直奔玉清观去。

这天不是什么日子,所以玉清观的人会少一些。

贺君欢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签盒抽签,是个下签。

“小姐,要不您塞进去再重新抽一个吧。”妗春在一边说道。

贺君欢笑笑,点了点妗春的头,说道:“傻丫头,求签,求的便是个天意。若天意许,则事半功倍,若不许,我便多做些事达到目的不就成了。”

“姑娘说的正是。”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贺君欢不急不慢地在妗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那道人行了一礼。

“让您见笑了。”

那道士还了一礼,说道:“贫道再送姑娘一句,路到逢源处,莫识不归途。”

“道长是觉得,小女所求之事,一定不会成吗?”贺君欢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粉嫩的嘴唇一开一合,吐着一股子药香。

“未必。”那道士回了一句,前后一看,似是什么意思都没有说,但贺君欢心中已是了然。

“多谢。”

贺君欢笑笑,朝那道士行了一礼,带着妗春就走了。两人走到了玉清观的内院,却被两个洒扫的小道拦住了。

“姑娘,这里是禁地,不许进的,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的。”

是了,自新帝登基后,普照寺的这棵龙吟树便被封了起来,内院也被划为了禁地,还派了一小队禁卫军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古树。

贺君欢同两位小道道了谢,便拉着妗春往后山上走,后山有一条密道,直通龙吟树底部。此事,只有傅怀生父子俩及当时的九皇子知道,后来九皇子登基,这条路便封了起来,派人把守也是为了这般。但傅家当时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后山上还有另一条密道,是通往内院房间的。

贺君欢身体不好,饶是只走了小一刻的时间,贺君欢还是冒了满头的薄汗,有些气喘。

妗春见状,忙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一粒红红的药丸,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咽下药丸,又拿出丝帕给她拭汗。

“小姐,右边的树后面有人。”

贺君欢一怔,整了整衣服,放声道:“阁下既跟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

男子爽朗的笑声从树后面传过来,听着像个年轻男子。

“小生谢如琢,见过小姐。”

男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头发束起,想来已过弱冠,鼻梁高挺,皮肤是健康的红润白皙,看着是个温吞的书生,不像是能做出尾随这等子事的。

“公子可是有事?”

妗春用丝帕遮住贺君欢的脸,好不叫这个“登徒子”看了去。

“公子有事便说,莫要惊扰了我家姑娘。”

那人却似没听见妗春的话一般,一步一步朝着贺君欢走近。

妗春展开双臂挡在了贺君欢跟前,见那人还不停住,气冲冲地说道:“你这登徒浪子,好言相劝不听,莫不是非要我将打了一顿丢进林子里去。”

那人继续往前走着,忽觉得膝间一阵刺痛,跪在了地上,险些摔倒。

“看来公子没什么好讲的,就莫要再往前走了,否则我这下一针,可说不得会要了公子的命。”贺君欢的话轻飘飘的,似是在说什么无所关的事,她轻轻推开妗春,露出右手指尖夹着的一支银针。

那人却忽然一笑,那模样煞是好看,竟让妗春一时走了神,待回过神来,妗春不由得羞赧的两颊通红。

“是小生唐突了。”那人行了一礼,以表歉意,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白玉蝴蝶发簪,手腕一转,便往贺君欢头顶的发髻刺去。

贺君欢素手一挽,将发簪接住。

“通体纯白,触手生温,的确是块好玉,这蝴蝶雕的也栩栩如生,想来是出自大家之手的。只是,”贺君欢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簪子,摸着它的纹路,“无功不受禄,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说着,将那白玉簪子放在了方才休息的石头上,也不理会身后的人走了没有,便带着妗春往林子里去了。

待贺君欢离开,那个人拖着右腿走过去,靠着那块石头躺下,拿起那支簪子,对着太阳看了看。

“晶莹透亮,真是块好玉啊。”

那人正感叹着,就听有人唤他的名字。

“聘之,聘之。”王顺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问道,“我就去择了个签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明年他便可以参加科考了,所以拉着谢如琢陪他来玉清观择签子,方才他择到一支上上签,高兴的不行,抬头就瞅见一位病娇美女,浑身透着一股子很好闻的味道,像是沉香,又像是什么药材。他正沉醉在女子的馨香里,回过神来找道长解签时,却发现与自己一同来的谢如琢不见了,忙是一路问一路找,这才在后山找到他。

“我好像,碰到一位故人。”谢如琢看着贺君欢离去的林子,脑中浮现出女子方才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上扬。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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