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林氏自茶几上的点心盘中挑了一块儿绿茶酥喂给清歌，“清儿尝尝，这里的茶点不错。”清歌将茶点含进口中细细平常，绿茶酥干脆，带着点点茶香，很是不错。看来珍翠阁能够吸引众多贵妇来此下了不少功夫。

不一会儿，就见婉娘带着一队儿侍女款款而来。不提那端盘中的各色精致珠宝首饰，就看那侍女们一致的绿色蓝底缠枝纹衣裙也是一种享受。婉娘示意侍女们将端盘放在一侧的梨花木案台上，这才说道：“云夫人，这是珍翠阁这个月的新式样，夫人、小姐慢慢挑选，若是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派人告知婉娘！”

林嬷嬷得了林氏示意，上前福了身，“多谢掌事。”婉娘身为珍翠阁的掌事，熟悉的管家夫人、小姐可以唤一声“婉娘”，但是林嬷嬷这些随侍的人还是要给几分体面的。

婉娘含笑示意，这才领着那队儿侍女下去，并细心关上了房门。整个珍翠阁有许多像八宝阁这样的闭合小房间，就是为了方便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夫人小姐们挑选东西的。

林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将清歌牵在手里，领着她走向那呈放首饰托盘的案台，俯身对清歌说道：“清儿可有喜欢的？”

清歌看着那几套首饰，蓝宝石镶玉玲珑钗、红宝石的石榴百花簪、羊脂玉栀子花式样的簪子，不管是哪一种都很精致。看那式样活泼，显然是特地为她这种年纪尚小的小姐们设计的。

林氏见她绕着那案台看了一圈儿也不说话，问道：“清儿可是不喜欢？”抬手示意刚刚留在房中伺候的丫鬟，“去，请婉娘多拿些式样过来。”

“是，夫人。”

那丫鬟正要离去，就被清歌开口止住了。“不用了母亲。”见林氏看着自己，软糯道：“不是清儿不喜欢，只是这些东西都很精致，一时不知要什么，还请母亲莫怪！”

林氏笑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见外的。”看了看那案台上的首饰，只觉得个个儿都很适合女儿，便说道：“清儿若是喜欢，咱们便都拿了去，左右母亲看着这都很适合清儿。”

林氏娘家乃是皇商，因是家中幼女，嫁妆丰厚，自然有底气。

“不用了，母亲。”清歌觉得这些东西虽然精致，但是不用全部拿回去。她之前的银铃铛戴了那么久，不是没有别的，只是不喜麻烦罢了。反正自己那么小，打扮起来也没什么用处。

可是林氏显然不认可女儿的说法，“小姑娘就是该多打扮打扮，以后母亲再给你多买些。”对着林嬷嬷吩咐道：“去，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叫婉娘再多拿些手钏之类的过来。”林氏觉得女儿的手上空无一物，太空荡了。

“多谢母亲。”清歌见林氏心意已定，也不再拒绝，只是享受被母亲疼爱的感觉。

林氏将人抱进怀中，回到座位上，“跟母亲还客气什么？”看了看那桌上的茶点，问道：“可要用些？”

清歌摇摇头，刚刚用过膳才出来的，现在还不饿。

林氏见清歌实在没有饿的意思，只好作罢。等到婉娘再带人端着手钏进来的时候，清歌仍在林氏怀中。暗道传闻云家小姐乃是云家掌上明珠，这话果真不假。上前道：“云夫人，这是手钏，您和小姐先看看。”

林氏这次不打算将女儿放下了，抱着小姑娘走到托盘前面，还是各式的手钏，叫人眼花缭乱。清歌不想再叫母亲破费，便指了一只圆润的黄色猫眼石镶玉银铃手钏，边上两颗银铃铛，正适合跳动的她。

林氏见女儿喜欢，便开口道：“就它吧。”看向粉雕玉琢的女儿，问道：“清儿看看，可还喜欢什么？”

“没了，以后再和母亲出来看。”

“如此，那就这些吧，婉娘，等会儿叫人把之前那八件东西一起送到尚书府，到账房结账。”

“是，夫人。”

林氏还要去布庄准备府中下人秋季的衣裳服饰，便带着清歌告辞了。婉娘刚刚得了大买卖，自然心里高兴，一路将人送至门口，见林氏上了马车，福身道：“夫人慢走！”转身便吩咐珍翠阁的小厮将刚刚林氏看中的首饰送去了尚书府。

等从布庄出来，时间已经是日落时分了。林氏看了看神情蔫蔫的小姑娘，有些于心不忍，“嬷嬷，去附近的天福楼吧。”这个时候正好也可以带着小姑娘去用膳，记得那天福楼的水晶猪蹄可是自己少时最爱，也不知女儿喜不喜欢。

“是，夫人。”林嬷嬷在应了声，转头便吩咐老林，“去天福楼。”

酒楼客栈都是很少有女眷前去的地方，但是天福楼名声在外，还是有许多贵人来此吃饭。林氏牵着清歌一路走向二楼的雅间，却在路上遇见了熟人。

前面的贵妇满头朱钗，梳着华丽的朝天髻，身着玫红色牡丹绣纹罗裙，外罩浅色纱衣，两肩搭着水色披帛，明明是副贵妇的打扮，说话却不那么高雅。眼见林氏带着清歌上楼，眼里闪过嫉妒之色。

拈酸道：“哟，这不是云夫人吗？怎么今儿倒是有空出来了？”

林氏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原来是秦夫人。”算是打了个招呼，低头问清歌，“清儿可是累了？”

“嗯。”清歌点点头，今日出来了许久，确实累了。

母女两人旁若无人问答，叫一旁的秦夫人气红了眼睛。尤其是见林氏身旁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粉雕玉琢的模样叫人怜爱，更是嫉妒。她在想以林氏的姿容怎么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若是当初自己嫁给了云霄，子女肯定也很优秀。

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一脸不耐烦的一儿一女，更是妒火中烧。“云夫人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要不是林湘，自己才该是云霄的妻子，怎会像现在这般整日和那秦府后院的小妖精们斗得死去活来？

林氏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天福楼二楼的转角，正对着大门，不愿与这不相干的人纠缠苦了女儿的小肚子，冷然道：“这是天福楼，本夫人恕不奉陪。”说罢就绕过秦氏母子担任越了过去。

秦夫人看了看周围的人，带着一双儿女愤然离去。

清歌被林氏安置在座位上，享受母亲呵护宠爱。只是刚刚那妇人却是记在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要为母亲出了这口气再说别看清歌小小年纪，但是依然学会了护短这一说法。

七月月末最后一日，月灵使团终于抵京。

云霄虽然是吏部尚书，迎接使团自有几位皇子和礼部的人去做。但是南皇将注意月灵使团的任务交给了他，自然也少不了要忙碌。

“清儿，要不今日二哥哥带你去城门处看看那使团进京？”云枫一早便来了伊水阁，就是为了拐带清歌随他出门去一睹使团进京的盛况。月灵与南正断交多年，此次为了表示对月灵的重视，迎接仪式可谓十分盛大。

清歌想起自己大热天的要在烈日下接受烘烤，忙不跌摇头，果断拒绝，“不去。”

“去吧，二哥哥带你去天福楼吃水晶肘子。”上次母亲回来觉得天福楼的菜很合妹妹口味，可是叫人去买了好几次了。云枫自认抓住了小姑娘软肋，不想清歌还是摇摇头，立马泄了气，“清儿，你就陪二哥哥去吧。”一个人去哪儿有意思啊？

清歌正想再次拒绝，却听前方传来自家大哥温和声音，“去吧。”抬头看着兄长，唤道：“大哥哥？”大哥哥不是一向最不放心自己出去的吗，怎么今日竟然主动开口要自己出门了？

云齐见清歌不解，水灵灵的大眼睛倒射出自己身上的湖蓝竹纹锦袍，笑得温润，道：“去吧，今日为兄跟你们一起。”

“真的？”

“去吧，清儿，大哥都要去了。你想想，大哥可是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呢！”云枫得了兄长助力，再次开始劝说妹妹。

“那好吧！”清歌想起兄长不久后要参加秋闱，确实难得有时间和自己一起。再说学业烦闷，趁此机会叫兄长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别到时候一天到晚闷在书房，还没开始秋闱，人先闷坏了才不划算呢。

虽然不满清歌因为兄长的原因才改变了主意，但是在云枫看来能够出去便是好事情。立马朝着清歌的两个贴身丫鬟嘱咐：“还不快去给小姐准备准备？”

“是，二爷。”含清含笑无辜受牵连，赶忙应声福身下去收拾清歌要出去的东西了。

清歌是个小姑娘，现在又是热天，出门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趁着丫鬟收拾的空当，兄妹三人去了玉兰苑。林氏正在查看账本，听了几个子女的来意，挥手道：“去吧，只是你们两个要注意照顾好清儿。”

“是，母亲。”自从林氏待清歌如常，兄弟对妹妹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