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墨后，萧莫然执起笔，蘸了墨后，毫不迟疑落下一笔。

萧莫然笔直站在案前，一笔一划写着，阮听风在一旁坐着，边看书边不时看萧莫然的字。

第一笔字有些抖，写的谈不上好看。

第二个字好了些，也并不好看，倒也不难看罢了……

时间流逝，随着萧莫然写的字慢慢增加，原本漫不经心的阮听风看到后面，已将手中书放下。

专注看萧莫然练字。

雪白宣纸上，一行字虽不是很好看，但格外有气势。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

“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这分明，就是他挂在墙上的《孝经》。

他换个衣服的时间，最多不过一盏茶。

小弟子就背下了？

阮听风道：“练字，最重要的不是其形，而是势。”

他一针见血道：“你的字其形虽还有缺点，但已有几分势。”

“若日日苦练不辍，假以时日，必会练成你自己的势。”

说着，阮听风笑了：“为师说的，你可明白？”

萧莫然道：“弟子必不懈怠。”

阮听风笑道：“不，为师的意思是，你来日，必成大器！”

萧莫然一怔，而后笑了，坚定自信的道：“英雄所见略同。”

阮听风抚掌大笑。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阮听风现在才发现，自己收的徒儿究竟是怎样的宝贝。

而后，阮听风开始认真教导萧莫然。

见她右手腕上戴的铁圈，便明白她在锻炼腕力。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为师当年为锻炼腕力，特意去学了雕刻。”

说着，便自书案旁一个小柜子中取出一根木簪。

“这簪子，是为师初学书法之后所刻，现在便赠于你，望你勿骄勿躁，沉心向学。”

萧莫然接过簪子，这是一支简单的黑檀木簪，通体修长刻有祥云纹。

雕工略显粗糙，但入手顺滑毫无滞涩。

萧莫然道：“谢师父厚爱。”

萧莫然收好簪子后，继续练字。

阮听风在旁边不时指点。

萧莫然写了十张大字后，阮听风道：“夜深了，去睡吧，明日再练。”

小徒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要多睡觉。

萧莫然随师父到房间，只见师父房间甚为简陋。

一床一桌一箱笼一个小屏风。

床边加了一张矮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每隔三日，便会有人来送些水和新鲜菜蔬。

因此小厨房有水可供洗漱。

简单洗漱一番后，萧莫然躺在床上。

闭上眼，想着外头不远就是坟地，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凉。

一时竟毫无睡意。

萧莫然制住自己的思绪，心中默默背起书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睡着了。

她又梦到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梦里刀光剑影，哀嚎遍野。到处是哭泣求饶之声。

原本富丽堂皇的府邸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梦中的她小小身子惊惧不已。

有一女子躲在暗壁，无声泪流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来。

她看着有一银甲将领佞笑着一把火将府邸烧了个干净，看着满地再无人声，女子将她抱她的手勒的生疼。

又是这个梦，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萧莫然睁着眼，眸中一片清明。

别急，她告诉自己，不能急。

又闭上眼，脑中想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五更天了，阮听风叫起萧莫然。

穿好衣服后，萧莫然随阮听风到了大厅。

“读书人也要有强健的体魄，三场辛苦磨成鬼，考试被抬出来的学子不知凡几。”

“入门先站三年桩，扎马步是所有武功的基本功。”

“底子从小便要打好，从今日起，日后每日扎半个时辰马步。”

“马步桩双脚分开略宽于肩，采半蹲姿态，因姿势有如骑马一般，而且如桩柱般稳固，因而得名。”

阮听风边示范，边讲解要领：“双脚外开，站好后，慢慢呼吸，气沉丹田，双手环抱胸前，手心向内，掌指相对。”

萧莫然依言做出姿势。

倒也似模似样。

扎马步不是摆架式，而是需要真正地投入其中，需要掌握身体的平衡，把握身体的重心。

萧莫然感觉她全身绷紧，特别是腿部和腰腹部。

绷久了，萧莫然的腿开始打颤，腰背酸疼。

咬紧牙，萧莫然坚持着，努力放空思绪，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而后从脸上滑落。

有汗落进眼里，萧莫然眨眨眼，眼睛火辣辣的。

右手腕戴着铁圈好像比平日重上许多。

萧莫然将这当作对意志的磨练。

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待阮听风说时间到后，萧莫然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动一动，全身酸痛。

阮听风递过一块毛巾，道：“擦擦汗。”

她擦了脸上的汗后，才发现衣衫都被汗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的一样。

再看她师父，只是脸色微红。

萧莫然有些窘迫道：“师父，我想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快去吧，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小徒儿第一次扎马步，半个时辰下来没叫苦没叫累，着实让他惊讶。

莫然洗完澡换好衣服后，自觉将衣服洗了。

待她收拾好，阮听风已经做好饭在等她。

闻到饭香，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萧莫然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洗衣做饭这些杂事，让弟子来就是。”

见阮听风笑了，萧莫然又道：“收了弟子，不使唤多亏啊。”

阮听风笑得开怀，道：“你还是个孩子。”

“师父只管使唤我就是，我还想多孝敬师父呢。”

阮听风摸了摸萧莫然的头，语带宠溺的说道：“为师还没想使唤一个小孩子的想法。”

萧莫然一本正经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九岁了。”

阮听风挑了挑眉，笑道：“在为师眼里，你就是个孩子。好了，饿了吧，赶紧吃饭。”

见萧莫然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他，阮听风没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

手感不错，阮听风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