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子所授的课为《大学》。
《大学》原本是《礼记》中一篇,传为孔子弟子曾参所作。
朱熹继承二程思想,便把《大学》从《礼记》中抽出来,与《论语》、《孟子》、《中庸》并列。
到朱熹撰《四书章句集注》时,便成了《四书》之一。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肖夫子讲课,浅显易懂,萧莫然听着,只觉收获满满。
直至肖夫子走远,萧莫然还在书上以小字作注解。
于文轩见表弟如此勤奋,也欣慰的很,将他之前作的注解借与表弟,道:“肖夫子还有一门《诗经》,也讲的极好,待你看完这本,我再将《诗经》的注解给你看。”
耳边响起表哥温润的嗓音,萧莫然道:“多谢表哥。”
她翻看于文轩之前作的注解,很是详细。
待她看完后,教《论语》的陆夫子晃悠着走了进来。
陆夫子五十来岁的模样,身材瘦弱。
众人行完礼后,陆夫子道:“将昨日布置的课业拿出来,老夫挨个检查。”
按照考核名次来排的座位,于文轩考核成绩总是前五,座位位置靠前。
萧莫然坐在于文轩旁边,自然也是在前面。
待快检查到萧莫然时,众人认为萧莫然肯定拿不出课业,都暗暗关注着。
陆夫子脾气可不太好。
快了,就快到了。
林书源神色带着些兴奋,只待那小子拿不出课业,他就让人煽风点火。
看路夫子不训斥那小子。
陆夫子很快检查到了萧莫然,萧莫然淡定的拿出课业。
昨夜表哥就同他将过陆夫子所布置的课业,因此萧莫然早有准备。
陆夫子翻开一看,字迹工整卷面整洁,看着就赏心悦目,题答的也有理有据。
陆夫子难得赞了句:“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萧莫然淡定的站起身,拱手行一礼道:“禀夫子,学生名唤萧莫然。”
陆夫子点点头,继续检查下一个人。
见这小子刚来就被夫子夸奖,林书源妒火中烧。
待所有人的课业都检查完后,陆夫子开始讲课。
《论语》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由孔子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撰而成。
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言行,共二十篇。
前面的九篇已经讲完,陆夫子开始讲第十篇“乡党篇。”
讲到一半时,陆夫子道:“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色斯举矣”,注释为言鸟见人之颜色不善,则飞去。”
众学子纷纷执笔记下注释。
陆夫子话音一转,问道:“可有人能将此句作一下解释?”
众学子埋头苦思,考核每每排名第一的裴尚杰有些想法,又怕万一答错被夫子训斥,便有些踟蹰。
突然有人道:“萧莫然可以作答。”
众人皆抬眼看向萧莫然。
萧莫然冷冷的看了眼后面的林书源,后者脸上得意之色还未收起,就被萧莫然看的一僵。
陆夫子道:“萧莫然起来回答。”
萧莫然施施然站起身,落落大方道:“禀夫子,学生认为,此句可以这般解释……”
“翔而后集,是回翔审视而后下止之意。”
“山梁雌雉,是在山梁上的母野鸡。”
萧莫然清脆带着些许稚嫩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时哉时哉,学生认为,意为虽雉之微,尚能知时,在此僻所,逍遥自得,叹人或不能然也。”
“而子路共之,便是子路闻孔子赞叹此雉,竦手上拱作敬意。”
“三嗅而作,是野鸡见子路向其拱手,以为子路准备抓它,非常警觉的看了看,马上飞走了。”
陆夫子边听边撸了撸胡须。
萧莫然最后总结道:“因此,本章的译文是,野鸡们只要看见人们有少许不善之意,便马上展翅飞开了。在空中回翔再三,瞻视详审,直到确认安全了,才降落下来。”
“孔子说,这些山梁上的雌雉啊,它也懂得时宜呀!懂得时宜呀!子路听道这话,向它们拱了拱手,野鸡惊疑之下,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话落,萧莫然拱了拱手,道:“以上便是学生的见解。”
陆夫子脸色和缓道:“不错,坐下吧。”
萧莫然道:“谢夫子夸奖。”
待萧莫然坐下后,裴尚杰眼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她。
萧莫然微微偏头,冷眼看了眼林书源。
林书源回望过去,见是萧莫然,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萧莫然唇角勾起不屑的笑,行小人之事,难登大雅之堂。
林书源更气了,好歹还记着这是在上课才忍下来。
待下完课,陆夫子布置完今日的课业走了后,已近午时了。
众人都收拾好书桌,起身准备去膳堂吃饭。
于文轩正与萧莫然说着话,林书源就带着他的狗腿子李明显怒气冲冲的走来。
指着萧莫然道:“小子,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
萧莫然冷眼看着林书源,拍开林书源的手,道:“把你的手拿开。”
“难道没人同你说过,指着别人说话毫无教养么?”
林书源道:“你,你……”
“还有,我叫萧莫然,若是患有结巴之症可以去看大夫,不要在这里挡着路。”
又对于文轩道:“表哥,我们走。”
林书源怒瞪着萧莫然的背影喊道:“咱们走着瞧!”
萧莫然充耳不闻,甚至觉得有些无趣,道:“表哥,他一直都是这样么?”
于文轩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大抵是吧,我同他也不熟。”
萧莫然道:“是该不熟,近墨者黑。”
于文轩煞有其事的点头应道:“君子应见贤而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膳堂人很多,到膳堂后,二人打了饭菜,坐着打算安静的吃饭。
可偏有人不想安静吃饭。
萧莫然只见许多或隐晦或光明正大的打量她的目光,还有许多边吃饭边议论她的声音。
“快看,那边吃饭那个看着好小的孩子就是今日突然到甲院的。”
“突然到甲院?难道他竟不是从乙院升上去的……”
“……”
二人耳边全是诸如此类的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