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儿那天报复性的开口叫人后,玉雪像突然开窍了似的也跟着叫了声“爹”,白德盛倒是笑得开怀,一下子年龄最小的两个姑娘都学会说话了;三姨太面色却不大好,因为若只是玉雪一个人说了话,那叫一枝独秀,可是鲤儿先开口说了话,玉雪才接着说话,那就只是锦上添花,不值什么。
当晚,白德盛先是去了三姨太那儿,抱着玉雪逗了一会子,然后便去了郭万颖房里,抱着小鲤儿不停的逗她说话,最后被小鲤儿在满满的绝望下推着脸说了声“不”后才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鲤儿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家里几乎每个人都要逗她说话的“苦难”日子,并成功的“学会了”熟练的叫爹爹、娘、奶、哥、姐、饿······一系列简单的词汇。
这天早上,小鲤儿睡了个饱饱的醒来,一睁眼却只看见了小茶和奶娘,平日里醒来能看见的娘亲、二娘、哥哥、姐姐,一个也没看见。
“娘,哪。”平日里看见人烦,可今天看不见人却有点好奇,便看着奶娘和小茶问了一句。
见小鲤儿醒来了,奶娘将鲤儿从小床上抱起来拍了拍,回答道:“四小姐啊,太太啊现在在会客厅,方家太太带着小少爷来了。”
方家太太?小鲤儿并不知道这是谁,来了这么些日子,因为白家刚搬来没有多少年份,自家娘亲的好友也不多,像自家左边不远处的邻居洪家花园住着的洪太太,白老爷生意伙伴的赵先生的夫人赵太太,小鲤儿都是见过的。可今天这个方太太,小鲤儿确实从来没有从家里人嘴里听说过。
“去,娘。”小鲤儿想了想,便拍着奶娘的肩膀,要会客厅去找郭万颖。
“小姐,咱们先吃点东西。”奶娘抱着小鲤儿坐下,接过小茶端过来的蛋羹喂小鲤儿。
小鲤儿自从一天一天增加辅食之后,便很少吃奶娘的奶了,因为毕竟身体里住了个大人的灵魂。小鲤儿不愿意吃奶娘的奶,郭万颖便只能想尽办法给小鲤儿弄一些好吃的、有营养的吃食,给小鲤儿补充营养。像什么蛋羹、牛乳、羊乳等混着来吃,倒是让小鲤儿吃了个满足。
奶娘端来了饭喂,小鲤儿也只好吃饭了,毕竟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很容易饿的。将蛋羹吃完,小鲤儿便拍着奶娘的肩膀,催促着要去找郭万颖:“娘,找。”
因为现在这副身体年龄太小的缘故,小鲤儿只好一个字一顿的往出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小鲤儿催,奶娘便只好让小茶去把碗筷收起来拿到厨房去,自己抱着小鲤儿去会客厅找太太郭万颖,
白家的会客厅就在一楼,奶娘抱着小鲤儿下了楼拐个弯就到了。这会儿会客厅里人不多,除却几个下人外,就只有郭万颖和两个不认识的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褂衫罗裙,小的那个看起来和自家二哥差不多大的样子,长得倒是十分好看,算是个小正太,两人像是母子。
“娘。”奶娘抱着小鲤儿走进了,小鲤儿便开口叫了郭万颖一声,奶声奶气的,瞬间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尤其事那个小正太,看见小鲤儿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眼睛倒是亮晶晶的。
“哎呀,我就说我这女儿一刻也离不开我,这不醒来就找来了。”郭万颖见小鲤儿来了,起身将她从奶娘怀里接过来自己抱着,继续和那个女人说:“方家姐姐,这就是我的小女儿鲤儿。”然后有对小鲤儿说:“鲤儿,这是方家的婶婶和小哥哥,来,叫婶婶,叫哥哥。”
小鲤儿自生下来便有一副好皮囊,肌肤似雪,眼睛又大又亮,郭万颖又养的精细,一时间看着像个小仙童一般。方太太已经快四十了,年轻时接连生了四胎,都是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六年前好容易又怀上一个,从怀孕时的反应等来看,家里人都以为这胎是个女儿,谁想到生下来又是个儿子。这会儿看见小鲤儿这样好看的女孩儿,是真的开心。而方小少爷则是因为家里没有姐姐妹妹,加之又是个颜控,看见这么好看的一个妹妹,心里可是开心了,面上不显,眼睛里全是“我好开心我好高兴”。
小鲤儿被郭万颖抱到怀里后,看着方太太和方小少爷,乖巧的叫了声:“婶,好,哥,好。”然后笑得甜的像浸了蜜一样。
“哎呀,白家妹妹,你这小女儿真是好看。”方太太见小鲤儿长得又好看,叫人嘴又甜,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然后对郭万颖说:“能让我抱抱吗?”
方太太提出来要抱小鲤儿,郭万颖不好拒绝,但看着方太太满眼的喜欢,便将小鲤儿递给了方太太。
“还是妹子你有福气,生了三个儿子,想要个姑娘,便真的生了个女儿,不像我,连着生了四胎,胎胎是儿子,前几年好容易又怀上,都说怀象像个女儿,谁知道又生了这个孽根祸胎的小祖宗!”方太太如愿以偿的抱到小鲤儿,摸摸小鲤儿肉肉的小胳膊,感叹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小闺女就好了。”
方太太捏着小鲤儿的胖胳膊,小鲤儿内心表示:算了反正我是个小孩子,没事。然后便盯着坐在一边的方小少爷看,还不由得感叹这方小少爷长得是真的好看,比自己那个漂亮的过分的二哥还好看。
方太太和郭万颖两人聊得火热,小鲤儿欣赏着方小少爷,而方小少爷也在盯着小鲤儿看:
小妹妹白白的,像大白馒头;小妹妹眼睛像葡萄,黑亮亮的;小妹妹的嘴红嘟嘟的,小小的,像樱桃;小妹妹还香香甜甜的,不像哥哥是臭的。小妹妹一定很好吃!
小鲤儿不知道小方少爷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了,怕是要说:好吃个屁,你才好吃,你全家都好吃!但她确实不知道方小少爷内心的想法,现在这会儿,她在想的是,这个小屁孩长得不错,可以考虑给大姐姐或二姐姐培养个童养夫——虽然在不久的未来,这个想法被她自己给推翻了。
“既然方家姐姐想认鲤儿做女儿,我也没什么好推辞的,但这认干亲毕竟是个大事,我得问问我家老爷的意思。”
小鲤儿正盯着小方少爷发呆,猛地突然听见了自家娘亲的声音。认干亲?小鲤儿迷茫了,怎么突然间就要认干亲了?
“好好好,”方太太抱着小鲤儿连连点头,说:“妹子,你说得对,认干亲是大事儿,是我呀,太喜欢小鲤儿了,所以这才急了。是应该问问白老爷的意思,我呀,也得跟我家老爷说一声!这么着把,我这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回去了,家里大儿媳妇生了孙子还在坐月子呢,我回去和我家老爷说,妹子你也问问白老爷的意思,要是允了,就来个信儿,我和我家那口子再上门来!”
见郭万颖态度很好,方太太便留下这么些话,亲了下小鲤儿便带着小儿子离开了。这白家是到沪上时间不久,但在这一年来突然急速向上,在这十里洋场混的风生水起的富商,方太太的先生是新来上任的教育局局长,方太太来之前便打着要和白家女眷交好的打算,没想到看见小鲤儿后莫名就觉得十分喜欢,就动了认干亲的心思。毕竟认了干亲,这可就不止是交好了。这会子带着儿子,开开心心的就往家走。
而这边,郭万颖对方太太想要认干亲这件事也是上了心的。白德盛素日对郭万颖说过,大清亡了,新政府建立,一切都不一样了,郭万颖对一切心里都有杆子秤,这方太太的丈夫是新政府派来的教育局局长,听说大清还在的时候被送去留过洋,很有见识,且教育局教育局,那就一定和孩子们的教育有关,是管读书的,家里孩子这么多,肯定都是要读书的,和方家搭上干亲,也不是件坏事,只不过不知道老爷的意思。
两边儿的人都各藏心思。
只有小鲤儿,这么一天下来,始终很是懵逼——怎么就要认干亲了呢?
晚上,白德盛是宿在大太太郭万颖屋里的,郭万颖将白日里方家太太带着小少爷来访,多么多么喜欢自家的小女儿,相认小女儿做干女儿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白德盛听完后,想了想,说:“方先生我见过,是个颇有学识和见识的君子,听闻他为人圆滑,治家也很严,现如今位在教育局局长,他太太来,便是相与我们白家交好。咱们为商的斗不过官,背后也需要官场上的人支持,方家示好,便应下,反正事想认干亲,不是要订娃娃亲,给鲤儿认个这样的干亲也不亏。”
“那就这么定了?”
“嗯,就这么定了。”
小鲤儿在隔壁屋子里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在三言两语间,自己就这么被亲爹亲娘给将这门干亲给定了下来,现下,她正在梦里吃肘子呢!
而在与郭万颖的房间几墙之隔的三姨太何青瑶房中,何青瑶正躺在床上咒骂郭万颖以及小鲤儿,而她没有发现的事,床边摇篮里的小玉雪此时已经发了高烧,不省人事,她更没有发现的事,发高烧不省人事的小玉雪的芯子也正在慢慢换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