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醒醒。”
脑海里的声音半刻也不停歇,秦亿脑子混沌着,人总算是有了些意识,只是觉得浑身软趴趴的,半刻也使不了劲,茫茫然睁眼,入眼是冰冷的金属色,身下似乎也冷冰冰的。
她转了转干涩的眼珠子,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惊觉自己是在一个冰冷的金属空间里,身下是金属床,动了动手指,酸软无力,身上没什么束缚,但按照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别说出逃,下了这个金属床,都觉得吃力。
无力蜷了蜷指节,她闭上眼睛,问小系统,“我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后颈那里刺痛了一下,就没了意识。
“您终于醒了,主人!”小系统差点喜极而泣。“迟晚的人给您注射了迷药。”
“”行吧,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流行掌劈了。
但她感觉这个药效还没过去,“那我现在手脚发软,就是药效的原因?”
“是的。”
“行吧。”秦亿深吸了一口气,“小米糕呢,她还好吗?”
“没事,米糕被温韫的人接到了他在宅子里,安然无恙。”
秦亿一怔,“他知道我失踪了?”
“准确地说,在您失踪的第二天,温韫就知道了。”小系统叹息一声,“那人对您可真够深情,您说不想见到他,就当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只是安排了几个保镖守着您。但迟晚的人马众多,几个保镖都被她的人敲晕了。”
“所以我失踪的事情,是保镖说的?”秦亿心里五味杂陈,那一股隐秘的心思又冒立刻上来,焦灼得她难受。
“是的。”
“您再不醒来,外面要翻天了。”小系统叹了口气,“温韫得知您被迟晚掳走之后,召集了六十舰,对内部扬言,一日不放了您,一日便不挪位置。现在他们已经在来克拉帝星的路上。”
“”
秦亿的太阳穴突突地疼,“克拉帝星的女王迟晚还没跟他对上吧?”
“还没。”
“如果温韫围住了这个克拉帝星,放出了那番话,你的意思是克拉帝星毁灭了,那世界就崩坏了?”
“是的,男主死亡世界会崩坏,但如果维系世界的小世界崩盘,横尸遍野,死的人太多也会造成同样的结果。”
秦亿深层解析着小系统的话,“关键在我?只有我才能解开这个局面?”
“是的,主人。”小系统点头,“路拉拉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已经将自己的能源贡献了出去,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发现了女儿身上的东西,而路拉拉给迟晚的能源只是延长了她的寿命,延长几十年而已。但迟晚现在想救的是自己的女儿,想要把路拉拉体内的东西彻底清除就要把温韫的能源争夺过来。”
“东西?什么东西?”秦亿不解。
“克拉帝星的皇室血脉里有一种类似于遗传病的病毒,遗传了这个病毒的人只能活到50岁,这个遗传病毒每一代有一定的概率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你外祖父的那一代是你外祖父遗传了这个病毒,你母亲的那一代,遗传了这个病的是迟晚,而你这一代,遗传了这个病的是路拉拉。”
“”还真是悲惨一家人。
“这个新的能源除了温韫得天独厚的几百年灵体能源之外,还可以在家族里寻找同族人的能源救治,这也就是路拉拉能救迟晚的原因。但路拉拉身上有病毒,这是迟晚在拿了自己女儿身上的能源之后才得知的,况且,路拉拉给她本体能源,并不能根治她的病毒。若想根治,那么就要得到温韫几百年的灵体能源,还有一种能源体能救治,那就是先天带百年灵体能源的能源体。”
秦亿的语气幽幽,“你接下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就是那个先天带百年灵体的能源体吧?”
小系统噎了噎,旋即点了点头,“是的。”
“你可以说谎。”秦亿睨了他一眼。
“”
“然后呢,我这个先天百年灵体的能源体在迟晚的手里,她直接抽我的能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挟持我威胁温韫?”
“问题是她不知道。”
“”这都行?
“迟晚并不知道您是先天百年灵体,先天百年灵体这种稀有的能源体几乎是存在传说里,根本就没出现过,迟晚就笃定这个世间没有,当初克拉帝星通缉原主母女有一个缘由,现在有两个缘由,第一是怕原主的母亲篡位,第二是想将您们押回来以备于她能源枯竭的时候抽取您们的能源补充寿命。而现在她发现您是温韫的软肋,而她又想得到温韫的能源体,自然是您懂得。”
“”也是,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秦亿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的金属门似乎被人打开了,高跟鞋敲击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直击她的耳膜,意识牵扯回来,还未等她睁开眼睛。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了吧。”
淡漠的带了些冷意的女声,宛若管理杀生大权的上位者,响在了耳旁。
睁开眼,眼珠子一转,就和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双阴鸷的眼睛对上了。
如果说路拉拉的美还带了几分娴静的话,那么这几分娴静是遗传了她的母亲迟晚,头戴银白色皇冠的女王,面容端正娴静,看起来就像是落落大方的世家女子,只是如果那面容不是带了些不甘的恨意,还有那一双阴鸷的眼睛看起来没那么阴沉的话,秦亿都只觉得眼前人是温柔的。管家guanjiaxiashu
可惜的是,迟晚眼底里的恨意和面容的扭曲生生地掐断了她面容上的娴静。
秦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原主的母亲秦双月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她却能理解,这鸠占鹊巢的人为何这般赶尽杀绝,无非是掠夺者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跟他们一样,都是,掠夺者。
他们也明白,抢来的东西不费力经营和守护是会失去的。
掠夺者残忍嗜杀,秦亿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了几分脆弱,软着声音,将一朵娇花表现得淋漓尽致,“你是谁?”
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迟晚微微笑开,嘴角咧出最完美的弧度,眼里却是一片黑暗,“你不认识我?很好。”迟晚交换了两条交叠的腿,笑吟吟地看着躺在金属床上俏丽的女子,眉眼都是阴鸷,“你看你被藏得多好,你不知晓我的存在,不知晓你母亲甚至你外祖父和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像是活在糖罐里的孩子,安稳幸福。可是”
女人眯着眼睛,一寸寸的目光从秦亿的身上过,仿佛是要将她钉在自己的眼里,“我的女儿患了家族遗传的病毒,就连我都是无法幸免于难。而你,和你的母亲,却是健康快乐地活着,照样深受别人的欢迎,男人的瞩目我们永远活在你们的光环之下,你说,何德何能?”
秦亿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迟晚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静静等了会儿,轻笑了声,似乎是也不指望她能说些什么,嘴角的弧度守住,面无表情,“我是你的小姨,秦亿。准确来说是堂姨。”
秦亿没有搭她的话,颤了颤眼睫,看起来更是娇弱了,“小姨,您抓了我,是想让我干嘛呢?我什么都没有,我母亲死了,我父亲也不在了,他们都丧生在了那场实验事故里,我不明白您说的我们幸福快乐,到底是哪一个层面上的幸福快乐?”
“哪一个层面上的幸福快乐?”迟晚眯了眯眼睛,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走到了秦亿的面前,修长的指节伸出来,一寸寸从秦亿的脸颊边过,“你这张脸真好看,像你妈妈啊。”
指尖带来的痒意让秦亿不禁蹙了蹙眉,却是没有吭声。
“可是,”女人的话锋一转,指尖恰好在脸颊边缘停住,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秦亿的脸更痒了。
“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温韫才会喜欢你,我女儿花了多少心血接近他,这五年来,讨好得近乎卑微,都得不到一个青眼,而你就跟他的眼珠子一样,就像是当年你妈妈和我,小时候,明明我们都是迟家的千金,凭什么就因为你妈妈长得好看些,就要受到所有人的瞩目,而我就得活在你妈妈的光环之下,凭什么?!”
秦亿深吸了口气,“你女儿近乎讨好多年?”她笑了,不再装柔弱,眉目入冰,目光灼灼,“当年,你女儿策划了的那一场战争要置我于死地,我看你不会是不知情吧?在你女儿动手的时候,她想过月芒星上的居民吗?或者又想过我们这些同窗吗?!”
迟晚没立刻接话,饶有兴趣地看了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的女孩儿一眼,“不装了?你倒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居然连我们几年前的布局都知道。不过,为了达到一件事的目的,学不会不折手段就不会是我迟晚的女儿了。”
秦亿被她气笑了,“不折手段,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为了达到目的的作为?”说罢,面容上的讽刺意味不改,“果真是鸠占鹊巢。”
迟晚脸色骤变,狰狞了神色,“你知道?”
秦亿没答话,静静地看着她,仿若在看一个可怜人。迟晚头一回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这些年一闭上眼睛的那些梦魇又涌了上来,她歇斯底里,彻底失去了冷静,“不,我不是篡位者,那是我父亲,我父亲做的,你要是怪就应该怪我父亲,不是我!不是我你明白吗?!”
“还有你的母亲,你应该怪她,从小到大,受欢迎的是她,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而我就是无人搭理!对!都怪她!要不是因为她和她的父亲,你的外祖父,锋芒太甚!我们也不会起了动皇位的心思,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臣民们暗地里骂我是一个掠夺者,骂我德不配位。明明,明明都是因为他们,我才会生了这么多心思,明明都是因为他们,我的生活才会不安稳,我的女儿才会是现在这样”
坐在椅子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冷静的女王已经不见,已经沦为了有些癫狂的疯子。
秦亿没发一言,看着她,心中叹息了一声,这是迟晚的一个心魔,过不去的坎儿,一提起都能失了理智。只是讽刺的是,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也对,跟掠夺者说对错怕是脑子不清醒了。
女人癫狂地神情一顿,又笑了起来,空间里其他人都站得笔直,似乎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由着这女人狰狞着那张脸凑到了秦亿的面前,“你很不错,能当大任之人,心思可深沉多了,不像我那可怜的女儿,为了爱冲昏头脑,如果你不是我那堂姐的女儿的话,或许我就能考虑饶你一命,可惜你是我那堂姐的女儿。”
吐出来的话犹如蛇蝎一般,女人又伸出手,细长的指甲刮着秦亿的面皮,“真是老天爷垂爱的宠儿,有一脑子的谋略不说,还给了这么一张容颜。瞧瞧,你这张脸多完美啊,多好看。”
秦亿一动不动,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自在,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任何情绪。
迟晚看了她几眼,收回了手,嗤笑,“这个反应真是还不如一开始你那装模作样的反应来的有趣。”
秦亿没搭理她,说了一大堆话,体力都没有回复,她现在手脚都还是软的。比起和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扯闲话,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
金属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
“进。”
迟晚又退回了椅子上,端坐着,两手交叠,眼睛里的情绪翻涌,看不通透,秦亿没注意。
听得那金属门打开,有人进来,似乎站在了迟晚的面前,一字一句地报告,声线压低,似乎有些许熟悉,“尊敬的陛下,日曜带了六十艘军舰将我们的星球团团围住了,说如果我们一日不交出他们的帝后,他们就一日不挪位置,七天后就将我的星球炸成粉末。”
秦亿没在意,但听着话,慢慢蹙起了眉头。
帝后?
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交叠的双手放了下来,似乎是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嘴,“他们的帝后是谁?”
“秦亿。”
悦耳熟悉甚至低沉的嗓音。
这话一落下,窸窸窣窣的声响。
秦亿心里一滞,蓦地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到一双温热的手率先伸了过来,将她从冰冷的金属台上扶起。
原先坐在椅子上的女王被人押解住,她的眸子里是男人熟悉的脸,刚硬的线条,往日面无表情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柔和。
她愣愣地看着他,一眼不眨,手肘处还握着男人灼热的手掌,胸腔里头的那一颗心脏仿佛失去了频率一般,直至男人叹息一声,将人带进了怀里,“怎么了?十几日不见,就不认得了?”
秦亿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