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要去钟山学宫了,这是他突然从山下回来之后,告诉朝天宗的师傅师娘,一个不得了的信息。
只要这孩子能出人头地,不管在什么地方读书,哪怕是砸锅卖铁,白修武也愿意让他走上这条路。
从小就盼着,也特地往这方面栽培,没让他干过重活,没累着他,让他一心一意跟着学堂先生读书。
这孩子也争气,听话不说,用学堂先生的话说,悟性很高,是块读书的料子。
钟山学宫那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连大门都摸不到,从那里学成归来,不说大富大贵,在北阳王朝谋个一官半职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修武乐坏了,傻笑了好一阵,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喜事接二连三,他白修武杀猪半生,也要转运了不成。
小徒弟没的说,早晚是那名扬四海的人物,这些天更是大出风头,这雀儿岭,从今之后,朝天宗也算站得住脚,有点名气了。
嘿,二徒弟,这冷不丁的来个意外之喜,白修武笑的合不拢嘴。
还是赵雪梅挺淡定的,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咱这小门小户的人家,怕是进不了那高墙大院的钟山学宫。
瞪了一眼自家那口子,随声道:“瞧你那傻样,在这群徒弟面前,也没个师父的样子。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一般人能进钟山学宫啊,这里边哪能没个说道。”
白修武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脸谄媚的瞅着自家娘子:“夫人说的对,提醒我了,失误,失误。”
白红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十分淡定的告诉爹娘:“娘,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把那天在半路上,小师弟救了个女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之前害怕被娘数落他们不懂事,乱管闲事,回到朝天宗白红豆特地交代李贤别说出来。
白修武一拍大腿:“那没问题了,救命之恩换一个进入钟山学宫的机会,咱们还亏了。”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赵雪梅看向李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贤笑着道:“师娘,这事不是我提的,那燕南笙也是有心之人,她自己提出来的,我没答应,我专门去找了二师兄,问他的意思,这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师娘,你放心。”
赵雪梅点了点头:“你做得对,想的很周到,比你几个师兄弟都强。”
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李文轩走向赵雪梅:“师娘,机会难得,我想试试,我不会让你和师父失望的。”
赵雪梅盯着这个文文弱弱,一心读书的老二,柔声道:“尽管去试试,去了,别整天想着朝天宗,这边都挺好的,也没什么让你操心的事,你专心求学。”
李文轩点点头,无父无母的孤儿,生活在朝天宗上很多年,将要远行,难免伤感,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第二天早上,李文轩整理行囊离开了朝天宗。
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赵雪梅红了眼眶,惹的白修武没好气来了一句:“没必要啊,说不定这孩子回来的时候。就衣锦还乡了。”
赵雪梅没说话,走了进去。
心里嘀咕着,虽没血缘,但也是看着长大,养育成人的老二啊。
有了几百两富余的银子,白修武最近不杀猪下山卖猪肉了。
按小徒弟李贤的意思,让他借此机会在朝天宗上颐养天年,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忙碌了。
看了一眼这个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的小徒弟,白修武叹气道:“不杀猪,喝西北风啊。”
“师父,你不注意自己形象,也要注意有一天,我将朝天宗发扬光大了,人家提起那个名扬四海的朝天宗弟子李贤,必然会提到师父你。杀猪的朝天宗宗主,不好听啊。朝天宗也要发扬光大,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宗之主,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形象不是。籍籍无名的朝天宗可以不在乎宗主是什么样,因为那没什么人关注。可要是名扬天下的朝天宗,那就得说道说道了,难道有一天在天下英雄面前介绍师父你老人家的时候,你愿意听见人家说,有请杀猪匠朝天宗宗主白修武登场师父,你老人家仔细品品。”
杀猪卖猪肉白修武干了多年,生活所迫,加之朝天宗已经是没落到他这个宗主都可有可无的地步,什么形象,什么一宗之主的面子,为了一家人生活,白修武从来没在乎过。
今时不同往日,更不用说未来之时,这个徒弟名动天下,朝天宗势必也将声名鹊起,那时候他还是个杀猪匠,明显不合时宜了。
想了想的白修武颇为认同的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朝天宗没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总不能没钱了,去木家要吧。李贤,穷可以,但绝不能没点志气和底线。面子可以不要,但也不能让别人踩在地上。”
“师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暂且不用担心这个,钱还是能赚到的。”
李贤的话,白修武无条件相信,这孩子本事大,说的话岂能没点依仗。
按照李贤的意思,这些天白修武没去山下卖猪肉,找来很多工人,开始整修朝天宗的建筑。
多少年了,没怎么翻修过,倒塌的挺多,费点功夫还是能复原如初的。
未来有了条件,大可以扩大规模,那些洞穴,那些沉寂多年的修行之地可以重见天日了。
晚上的雀儿岭大雨瓢泼,雷鸣电闪。
风呼啸着,整个山林也跟着在怒号。
白修武披着衣服,在屋里来回踱步。
时不时的叹一声:“老二也不知道到哪了?”
赵雪梅彻底睡不着了,外边下雨不说,自家这口子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消停一会行不行,老二也二十多了,是个大人了,早上走的,都快一天了,你还能现在跟着去找?睡吧,瞎担心有什么用?”
白修武走过去躺下,吹灭了屋里的蜡烛,睡不着,外边风声雨声,烦躁的他翻来覆去,气的赵雪梅一脚把他踹下床:“还睡不睡了?”
白修武摸黑爬起来,讪讪一笑:“睡,马上睡。”
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官道上,浑身湿透的李文轩走进了郊外一间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