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绘画与诗歌(1 / 1)木震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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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朝常务常务副宰相曾卓是推崇科学技术第一人,也是大力倡导引进西方文明、增进与西方交流的第一人,他本人就是大奇才,精通多种语言和艺术,且身体力行,亲自到外国教士区西式学堂常年任课坐教师,主教西洋绘画和诗歌。作为元崇帝钦点的皇家御用大学士,曾卓还专门成立了训练绘画和写作西洋诗歌技能的兰溪社,定期带皇族子弟到元大都郊外的清芷河以及君山上去作画写诗,有时到皂君堂练书法,今天就是兰溪社活动的日子。

君山不高,有十几座山峰,绵延不绝地耸立在元大都的西边,与外国教士区离得很近。这个季节山上开满了映山红,远远望去,犹如落满了一片片红霞。山上还有许多桑树,树干像碧玉雕琢的一般,绿油油的桑叶挂满了枝头,浓艳欲滴。马克蒂尼与宋紫薇、莉莉、娜娜一起,在开阔的谷地奔跑着,近处有几座小桥,听得见流水的声音,远处皇家的富云藏书阁耸立在半山顶上,那是一座三进深的宅院,外面是十几间高大素白的客房,最里面是一座塔式楼,用朱红漆的木门关着,据说收藏了许多珍贵善本。

马克蒂尼与宋才人体力好,跑在了前面,接着放慢脚步,沿着山间的小石道向上攀登。前面有一段低洼地,要小心地踩着石块在泥潭中穿行,马克蒂尼回过身来拉住宋才人的手,慢慢地走到小坡上。坡上的山风是潮湿的,带着昨夜的未消退的雨水的露气,带着山间泉水的清冽,还有松枝的香气。两个人站在坡上,云更近了,云的巨大的影子投射下来,把两个人罩住了,明明看见四周是光亮亮的天地,自己却在暗道上走着,好象天地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心情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即使走在平坦的草地上,心也在“砰砰砰”乱跳,总像有人在半空中、在后面叽叽喳喳地笑话着自己。

当迈过第三座小桥的时候,前面有一个弯下来的树枝要刮蹭到宋才人时,马克蒂尼一个小跳步冲了上去,迅速把那个树枝抬高,换取了宋才人的婉而一笑。宋才人顺势和马克蒂尼比了比个头,看到自己才到他的下巴,她有些失望,轻声说:“我们女孩,就输在体力上。”

“你除外,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壮的女子。”马克蒂尼说。

“又在胡说。”

“我是说真的,你蛮有力量的,你的这里有力量。”马克蒂尼指了指脑袋。

说话间,他们又爬上了一座小山坡,立刻看见不远处山顶的一处高台上,聚集着一群人,正是参加兰溪社活动的皇族们,还有一些外国人。那处台子叫天柱台,台下山岩奇突多姿,松涛盈耳,还可见一池湖水波光岚影,别有风情。

“看,这才是风景。”此时皇三子胤方和汤姆并排站在一处,正用铅笔在粗毛纸上画对面的卧龙峰。他们的艺术感觉很好,一会儿功夫,在简约的笔触下,一座山峰和山峰上的树木就错落有致地呈现在纸面上。

汤姆凑近看看胤方的画,佩服地说:“三公子,还是你的感觉好,你怎么就想到要把山的北侧处理得重一些,这样确实显得更有立体感?”

“我还是注重日光的处理吧,我觉得风景与日光是有很大关系的,在日光里,许多不起眼之处都能焕发出不一样的色彩。”胤方说。

“你觉得这幅画完成了吗?”

“没有,这种技法用多了,总有不尽兴之处,我在想,如何更深地找到独特之处。”

“还要独特?”

“要有一种气魄。”

“可你是在用铅笔写生啊。”

“线条不能再粗吗?比如你的画,我觉得粗一些也很有味道嘛。”

“请问,你们还有铅笔吗?”这时,一个秀气的姑娘走过来问道,他们侧头一看,原来是胤方的表妹珠儿。

“有啊,我这就给你找一根。”汤姆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跑到旁边的一棵树下,在书包里找铅笔。

胤方说:“怎么样,给我的画提提毛病。”

珠儿大方地走到近前,一边观察画面,一边轻声说:“还真是不错。”

“小姐,我想听你的但是。”

珠儿抿了抿嘴,仔细着磨着画面,她正看着,汤姆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短笔头。胤方冲他一嘘声,示意不要打搅她。

“你的画嘛,总体不错。”珠儿慢慢地说,“真的不错,能用铅笔画出工笔画的效果。”

“还有呢?”胤方问。

“不要再夸他了,不要把他捧上了天。”汤姆在旁边说。

“山势,树影,相当别致。”珠儿说,她的眼睛紧盯着画面,俯身而立的姿态很优雅,还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美人如诗。”胤方轻轻地嗅着这香味,在心里说,“这就是我的画的缺憾。”

“山间若有若无的小溪很有趣。”珠儿接着说。

“但是。”汤姆说。

“但是……”珠儿在思考。

胤方看着珠儿关注的神情,有些后悔要难为她。

“比例,是的,比例。”珠儿小声地嘀咕着。

胤方的心抖了一下,问道:“珠儿,你是说比例有问题?”

“不,我再想想。”珠儿抬起头,侧脸望着对面的卧龙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了一会,她笑着转过头,对胤方说:“没错,就是比例。”

“比例有什么问题?”汤姆问。

“我是这么想的,你们看,山是一个几何的不规则的立体,由于人的视觉,靠近你的这一面,会被放大,而远离你的那一面,却会被缩小,所以,山的线条的处理要服从这种规律。我说完了。”珠儿轻嘘了一口气,睁着大眼睛顽皮地盯着瞿佑澜。

胤方想了想,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有道理。”

这边曾卓拍了拍手掌,让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这边来,然后大着嗓门说道:“现在我来说一下。今天是兰溪社的绘画课。大家按自己的想法画,可以画国画、油画,也可以画水彩画、水粉画。但大家要明白这些画法的技术要点。”

“曾爱卿,你能给我们说一下中国画和西洋画的区别吗?”宋紫薇已经赶到,认真地问道。

“好,娘娘,我说一下。传统的中国画是具象的,洋人绘画则是抽象的。要把握好这些,就别忘了中国人还有一个概念叫做‘意象’。‘意’是中国文化的特产。在元初四僧的山水、禅画以及泼墨写意中,从韩家父子的雨点皴到黄氏的积墨里,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意象。“

“好难理解啊。意和意境有区别吗?”马克蒂尼问。

“意思接近。我们就说意境吧。在我看来,洋人的绘画只有境界——即‘空间的境象’,没有意境一说。但中国画特别是山水画最讲究意境,甚至把它作为评判一幅画高下的标准。中国人所谓意境,是将意,即意念、意味、诗意、情怀、滋味等融入‘空间的境象’里,这样它就不再仅仅是视觉而是内心的了。同样,绘画中的形象在中国也有这样更深的一层,便是意象。然而中国人这种意象既非纯抽象,也不否定具象,而是在形象和抽象之间;为了使‘意’更自由更充分地表达,它不以刻画与描述为能事,不受具象制约,不让视象限定想象。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更爱中国画,我觉得中国画的山水才正是意象的山水……”

“所以我喜欢在宣纸上作画,那更容易显得气韵生动。”宋才人说。

“对,娘娘,也更加可以自由自在地千变万化。于是,种种灵动的山水情境就这样流动出来了。”曾卓说。

曾卓接着又传授了一些绘画心得,就让众人接着画,自己在他们中间四处查看。

又画了一会儿,曾卓走过去见宋紫薇在画前面的一座桥,问道:“娘娘,您觉得是白日里的山景好,还是傍晚天将黑的时候山景好?”

宋才人扬头问:“曾爱卿,你是想说画的意境吗?”

“这和意境有关系,也和您是不是要在这画上题字有关系。”

“题字?这不就是一张简单的水彩画吗?”

“不简单。您看眼前的这片风景简单吗?如果您认为她是美的,您就要用心去感受她,甚至把她想象成是有灵性的,是可以和您自己的生活发生关联的。这样您就可以从新的视角来看风景,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我不想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那么好,娘娘,请您现在告诉我您的简单的想法。”

“我觉得,可以画出峰回路转的感觉。”

“接着说。”

“有人,有人在桥上走,或在远处的山上的稻田里耕种。”

“有人就在这里站着,看桥。”

“我再想想。”

“我过会来看您的画。”曾卓用鼓励的眼神看看宋才人。

皇四子胤良与维克多站在一棵枯黄老树的树荫下,画对面异常笔直地向上挺起的山体。曾卓见胤良用大块的暗红色颜料画山脊,不解地问:“这明明是青山绿水,你为什么要用红色?”

胤良说:“在我眼里,日光下的山是泛着红色的,我用红色打底,再涂一层浅绿,看看是不是更有表现力。”

曾卓笑着说:“这倒好,写现代诗,做现代画了。”

莱尔文在画眼前的桑树林,珠儿的姐姐珠瑞在画平地上的草丛中的花,还有人在画两棵枝蔓相缠的树,画地上乱搭在一起的山石。另有七八个皇族子弟蹲在桥边,画五孔石桥。不远处,五六个皇族子弟和他们的外国朋友坐在桥下的石头上,画流水的波纹。

过了一会,曾卓返回到宋紫薇身后,他看见整个画面完全变了样,天空微暗透着点月光,树的浓绿和山的青蓝都被天色沉沉地压着,大有一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宋才人见曾卓就在旁边,扭头问道:“曾爱卿,你来得好,我正在想,画中缺一个人,我点在什么位置呢?”

“好,娘娘,您说的用点笔画一个人,我赞同。可是,您这幅画还没有把意境作满,并且也没有题字,好象还需要加点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没有主意呢。”

“您自己再想想?”

“不,你给我改改吧。”宋才人闪动着乌黑的眸子,清新怡人的女人气息让曾卓很激动。

“娘娘,我已经喜欢上您的这幅画了,还真有些不忍下笔呢。”曾卓说。

“请。”宋才人说。

曾卓不再推辞,站到画架前,仔细地端详起画面。他提起醮着淡淡的墨汁的毛笔,轻轻地在画上的天空的那一部分涂抹着,又迅疾地点了几下,让天空似乎正在向大地投下绵绵的雨丝。接着,他在画中的五孔桥的边上轻点几笔,勾勒出一棵硕大的柳树和一个小巧的亭子,在亭下,坐着一个着嫩黄衣衫的少女,正在望着远方。

曾卓并不想就此结束,他凝视着画面,好像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拿起毛笔,在画面左上方的空白处,倏倏倏写了几句文字。宋才人仔细观看,是一首小诗。

莫不你正端坐在桥边

雨声如丝

落入情怀波里

如游走的虚无

……

宋紫薇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楚的滋味,她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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