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风湛湛掏出了几枚钢镚儿，付了账。

代价就是，吕尚不许在她面前提给自己看面相的事情。

两人吃饱喝足后，顶着大太阳又在小吃街里面，来回逛了几遍，一直到临近傍晚，吕尚把手里提着的包子吃完，早已经撑的走不动路。

吕尚瘫坐在一家卖衣服的门面台阶上，也不理会店主招呼他进来试试的声音，只是不住的埋怨风湛湛：“说了别买太多，你非得买，买了还不吃，还硬要我吃完。”

“这下好了，我现在感觉，动一动，包子皮就能从我嗓子眼飞出来。”

“别废话。”风湛湛看吕尚还有能说话，就把他一把拽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去办事处拿上岗证了。”

“别介，让我再歇一会儿……别扯我脖子……”

风湛湛不理，拉着吕尚的衣领子，迈起坚定的步伐，只给这条小吃街，留下粗糙路面与运动鞋底摩擦的噪音……

安城，办事处，全面漆黑的柜台前

“同志你好，我们两个是刘谋刘大大介绍来的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今天白天已经填过资料，留过档案了，是来拿上岗证的。”

吕尚面带笑容，坐在凳子上，头顶正上方的橘黄色灯光把他的脸照了个正着。

对面柜台里坐着的办事员，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的眼皮抬了抬，然后瞬间放了下去。

“吕尚是吧？”

吕尚连忙点头：“对，没错是我。”

“那什么，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个，风什么的……”

“风湛湛。”吕尚提醒道。

“对，风湛湛，也来了？”

吕尚把自己身后的风湛湛往前拉了拉，正好被灯光照亮。

“我身边这个就是。”

办事员又费力的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结婚了吗？”

吕尚愣了愣，连忙说道：“不是情侣关系，也没结婚，就是认识，最多以后是同事关系。”

谁知吕尚话刚说完，办事员就把自己一直快要低到桌面上的头抬了起来，几近带着训斥的语气：“不是情侣关系，这么拉拉扯扯的，合适吗？”

“小年轻，要自重，自爱。”

“我见过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些不正当关系，导致……”

本来站在一旁的风湛湛招架不住，用力敲了敲柜台：“您还是先把上岗证给我们，等会还有事儿呢。”

“哦，没人跟你们说吗？”办事员被打断还有些不爽，语气不耐道：“上岗证最快也要隔天才能出来，你们现在来没用。”

随后办事员又有气无力的看了看表。

“我们也要下班了，你们明天再来看看吧，还有，最好不要挑着下班点来，浪费功夫。”

说完，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档案文件。

“是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提醒我们，让我们今天来取上岗证的，并且他还请求我们，让我们今天晚上临时紧急上岗，要是夜班的公车没人开，这个责任你担得起？”

风湛湛可不惯着面前的这个办事员。

“这？”办事员不想理风湛湛，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刁蛮劲儿倒是不小，她问吕尚：“你说说，找你们的那个工作人员长什么样？”

吕尚回忆片刻，把自己能记住的，那个中年男人的身高，长相，穿着，都说了一遍。

“应该是赵科长。”办事员随手指了指一旁的走廊，里面是一排的办公室。

“进去左边第一间办公室就是赵科长的，你们自己去问问吧，我要下班了。”

风湛湛和吕尚相互看了看对方，起身向走廊而去，在离开时，风湛湛还故意看了办事员一眼，引起她的注意，然后随手扯上了吕尚的衣袖。

独留办事员一边收拾档案，一边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

……

“赵学兵，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明说了吧，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在这里，把你活剐了！”

“王志文，我警告你，别冲动，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你家里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

“老子管你！”

似乎有女人抽泣劝告的声音，却被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

“你个贱货，等老子跟姓赵的算完账，再他妈收拾你！”

“梆，梆”

站在门外听的真切的吕尚和风湛湛，只能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三两个人影。

不过风湛湛似乎听到有人在打女人，立刻敲响了门。

屋里传出声音。

“你他娘的王学文，先别闹，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有人来了，我先去处理！”

“老子巴不得闹大，掀了你头顶的帽子！”

话虽这么说，那个王学文似乎也没了冲动的举动。

这时房间安静下来，女人抽泣的声音倒是凸显了出来。

办公室的房门，被开了一条缝隙，看清楚吕尚和风湛湛两人的赵学兵，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两位小同志是来拿上岗证的对吧，在这里，你们拿好。”

说着话，赵学兵从自己被扯的破烂的中山装里面，掏出两本上岗证，递给了吕尚。

随手擦了擦嘴边渗出来的血液，赵学兵似乎是在解释：“办公室里面就是明天就要离职的那一对夫妻，他们对我们的一些政策，有一些误解，情绪比较激动。”

“理解，理解。”在吕尚刚接过上岗证后，耳边就传来任务1完成的信息提示，他有些心不在焉说道。

“那这样，你们先在办事处门口等我，然后我这里处理一下，再为你们介绍一下，现在正在当班的公车司机，他们等下就得在咱们办事处停一站。”

“行，那您先去忙。”

吕尚把上岗证递给风湛湛一本，随后将自己的上岗证美滋滋的揣好。

两人走过柜台处，正好碰上已经收拾好东西，背着一个黑色小皮包的办事员。

办事员远远的看了走廊一眼，“啧啧”两声，就快步离开了办事处。

大概二十分钟过后。

中年人赵学兵，就从已经黑灯瞎火的办事处，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跟吕尚、风湛湛两人打了声招呼。

“行了，车来了，咱们走吧。”

正巧，远处挂着两个大白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公交车逐渐停稳，前车门打开，现在还没有让人熟悉的投币系统。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看不清脸的人，让吕尚摸不准岁数。

车门一旁的客座上，一个眼白多，眼黑少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包包，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三人。

“给你们介绍一下，司机吕平，售票员陈庚。”

“吕平，陈庚。”赵学兵拍了拍吕尚的肩膀，“这是吕尚，他旁边的这位女同志是风湛湛。”

“你们以后就是相互交接班的同一班组了，肯定能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记得互相照顾体谅。”

“还有就是，吕平，你把咱们这个路线带吕尚小同志熟悉一遍，今天晚上就他和风湛湛小同志当班了。”

吕平似乎有些上火，他的嗓音嘶哑的让人难受：“赵科长，放心吧。”

赵学兵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走，吕尚在他身后忽然问道：“赵科长，刚刚在您办公室的那一对前辈，不一起走吗？正好我也能向他们请教一下。”

“他们啊！”

赵学兵下意识的擦了擦还黏糊糊的手掌，“他们不跟你们一起走，他们走别的路。”

“你们抓紧时间把路线记熟，好好服务咱们广大的人民群众，我还得回去做点东西。”

赵学兵下车，吕尚和吕平在车上挥手送别。

等赵学兵走进办事处后，吕平从驾驶位上站起来，摘下了他的墨镜，倒三角形的眼睛突兀的出现在他还算圆润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凶狠。

吕平的眼神如同刀子，狠狠的在风湛湛的身上，刮了一遍，才看向吕尚：“小伙子，运气不错，艳福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