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一顿，道：“你说。”

庄采兰往后一靠，舒服的舒了一口气，她指向顾笙身后的管家的方向：“回头看看。”

顾笙依言回头，就看到管家手里牵着的黑色狼狗。

她微微一愣，想到了某种可能，缓缓的攥紧了手。

庄采兰好像看不到她有些变化的表情，笑道：“你应该见过比特的吧。”

顾笙沉默。

她怎么可能没见过？

在她十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到季家别墅，季芸就是牵着这条狗来看她的。

顾笙还记得，穿着公主裙的季芸牵着狗，不屑的指着她说。

“这就是那个私生女吗？”

“长的真丑！”

那个时候的顾笙会难过，因为她不懂，她知道自己被骂了。

可是顾笙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有十岁的季芸竟然会指使那只狗来咬她。

十岁的顾笙当时就吓的不能动弹，她只感觉到狗扑在她身上，带着腥气，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季娄山看到了，顾笙毫不怀疑那只狗真的会咬她。

顾笙从来就没小瞧过季芸，更别说庄采兰了。

她看着庄采兰，语气平静：“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庄采兰诧异于她的冷静，但是当目光触及到女孩攥紧的拳头时，她又笑了：“也没什么，只是比特最近都不太吃得下饭，所以我就想着，让你喂它吃。”

“怎么样？这个要求换放过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很划算？”

庄采兰笑着，艳丽的红唇艳的惊人。

顾笙微微松了松手，答应了。

旁边的王婶和管家却是目露惊恐，两人相视一眼，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是看见庄采兰，两人又不敢说话了。

王婶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夫，夫人，我突然想起来，我厨房里还给大小姐煲着汤，我得去看着。”

庄采兰对于她的存在倒是无所谓，摆手道：“去吧，煲完汤趁热送去给芸芸。”

王婶点头，同情的看了眼顾笙，转身走了。

等到王婶走出客厅，她回头看了眼顾笙站的笔直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

她就说从前天开始夫人怎么吩咐佣人别给比特喂食，原来是等着顾笙过来求她。

可是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王婶还记得有一次，佣人不小心忘了给比特喂食，那只狼狗可是直接把那个佣人给咬毁容了。

想到那个佣人痛苦的模样，王婶心里一抖，加快了脚步。

她可不敢在这里看着，夫人的手段实在是太恐怖了。

而此时，牵着狼狗的管家面露冷汗，他小心翼翼的将狗的牵引绳递给顾笙，又将旁边佣人准备好的肉放在桌上，然后快步走出了客厅。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顾笙和庄采兰两个人。

庄采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笑着喝了一口红酒：“来，喂吧。”

顾笙点头，她看着脚边不停走动的狼狗，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是傻子。

狼狗看起来很凶，嘴上还被套着，从不断流出的口水可以看得出，它应该已经被饿了很久了。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狼狗吭哧吭哧的叫着，一双饿的发绿的眼睛死盯着顾笙。

顾笙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把口套去了，它一定会咬她。

可是顾笙没有别的选择。

庄采兰想看的好戏的本来就是这样。

她甚至毫不伪装自己的想法。

顾笙勾着唇，她拿过刚才管家放在桌子上的肉，蹲下身动作轻柔的开始解狼狗被紧紧套住的嘴。

随着嘴套越来越松，狼狗明显因为肉味而变得越来越急躁起来。

到最后嘴套松开的时候，狼狗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顾笙只觉得手上一松，耳边响彻狗饿到极致的咆哮，接着她的左手手一痛，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后背被桌子的拐角处猛的一撞，痛的顾笙闷哼了一声。

狼狗好像也被血液味刺激到了，它发狠的咬着嘴里白皙的手掌，怎么也不松开。

顾笙抬头，她茫然的看着客厅装饰精美的灯具，倏的轻笑了声。

真的好疼啊。

她想。

顾笙可以甩掉手上还在咬着自己的狼狗，可是她知道不能。

只要她现在把狗甩开了，庄采兰就有理由反悔。

所以她得忍。

庄采兰小口小口的喝着红酒，从她的角度，她看见顾笙因为痛到极致而颤抖的身体，不禁笑了起来。

看到没，哪怕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再厉害，可是她没有权利，没有金钱，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直到狼狗被地上的肉吸引去，顾笙的手才被松开。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垂在身侧得手掌血肉模糊，流出的血液将身下的羊毛地毯都给染红了。

庄采兰看到这里，才站起了身，她走到顾笙身旁，低头看着地上不停因为疼痛颤抖的女孩，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喊。”

顾笙没有被痛的大喊大叫，倒是让庄采兰有些扫兴。

可是目地已经达到了，庄采兰还是很高兴。

闻言，顾笙垂着头，一双漆亮眸子早已疼的泛红，她有气无力的笑道：“让您失望了。”

她这个人啊，从来都不会因为疼痛而喊叫。

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心疼她。

不，有一个人。

顾笙想到姜燃，她道：“现在，可以放过姜家了吗？”

“姜家？”庄采兰有瞬间的没反应来过，随即也想到了那个男孩，她讥笑道：“算了，这次就放过他们好了。”

顾笙松了口气，她努力用完好的手撑起身子，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一双无神的眸子看向庄采兰：“这是你说的。”

庄采兰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行了，我说放过就一定会放过，你快走。”

她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一股血腥味，难闻。”

顾笙也不在意，她得到了她的答案，自然不会继续留在季家。

她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管家。

管家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巾。

他道：“先止止血吧。”

顾笙一愣，完好的手接过纸巾，轻声道：“谢谢。”

管家摇摇头，苦笑道：“别谢我，夫人也确实是，唉。”

他叹了口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顾笙却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出了别墅。

管家关上大门，他看着远去的女孩，深深的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