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真的特别的黑，连一颗星星都看到。

顾笙走在路上，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冰冷的温度给冻住了，她不由觉得还挺好的。

最少，不用担心继续流血了不是吗？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顾笙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力不支，她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休息了会，才继续往前走去。

这样一路走着停着，倒也走了不少路程。

顾笙不是没想过打车，可是这个时候哪还有人开车了？

就在顾笙撑着自己的身子往前有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汽车的急刹声响。

她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却被后头的人喊住了。

“笙笙！停下！”

急促的女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顾笙下意识的停下了。

她回过头，看着扎着高马尾面容俏丽的女人向自己跑过来，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她轻声喊道：“姗姗姐？”

黎姗看着面容惨白的小姑娘，脸气的都通红，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还知道我是你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什么？”

语气不耐，却不难听出里头的担忧。

顾笙勾了勾嘴角，努力的想要笑一笑。

但是脸已经冻僵了，所以那笑容看起来分外诡异。

黎姗看着，忍不住嫌弃道：“别笑了，丑死了。”

顾笙：“……哦。”

等到上了车，黎姗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点，才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顾笙：“怎么回事？”

顾笙垂着头，状似不经意的把左手往里缩了缩，才道：“没什么，下课晚了。”

黎姗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下课晚了？四中现在竟然还有上到十二点半的晚自习？”

“顾笙，你是当我傻吗？”

顾笙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黎姗解释这件事。

黎姗却是直接把她缩着的左手拽了出来，力气大的让顾笙忍不住轻声哧了声。

黎姗没听到，还气愤道：“藏什么藏，有什么见不得……”

话音戛然而止。

黎姗看着顾笙那只血肉模糊，都能看到森森白骨的手掌，嗓音都抖了：“手，你的手怎么了？”

“谁干的？”

黎姗不由的放缓了手劲，只是眼里却满冒着火光：“顾笙，我在问你话。”

顾笙惨白着一张脸，额角也挂着丝丝冷汗，她笑道：“姗姗姐，没什么大事的。”

对于关心她的人，她永远做不到撒谎。

黎姗冷静看着她，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是不是季家？”

顾笙垂着眸，沉默。

她该怎么说？说是她自己送上门让庄采兰羞辱？

黎姗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打死她的。

黎姗看出她不想说，她也不想勉强，只是这只手的伤口实在是太过于严重，黎姗都害怕在晚一点就会废了。

想到这，黎姗也不在纠结问清到底是谁弄的了，只想赶紧到医院去。

等到了医院，黎姗就赶紧带着顾笙去找了医生，值班医生在看到顾笙手上的伤口时，整个人都凝重了。

他吩咐护士准备手术，把顾笙带进了手术室。

黎姗等在门口，急躁的走来走去，她是学武的，自然是懂得一点伤口的事，可是此刻，她根本不敢去想顾笙的手会怎么样。

她有些急切的问旁边的护士这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护士迟疑了下，不忍道：“小姐，其实我们护士不太懂这些，但是按照那样的伤口，一般都会留下一点后遗症的。”

黎姗身子倏的僵住，她苦笑道：“是啊，怎么会完全没有事。”

她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黎姗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想了很多，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顾笙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已经十三了，顾笙却只有八岁，白白嫩嫩长的可爱的顾笙当时就让她满心一动。

她从小就想有个妹妹，可是她妈不想生，也就没了，可是自从遇见了顾笙后，她就真的把顾笙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

黎姗带着顾笙一起练武，小小的顾笙很认真，甚至比她学的还好，爷爷总是夸她，黎姗其实很高兴，但是她还是假装很不屑。

她想到这，忍不住笑了。

顾笙对于疼痛是很敏感的，但是她很能忍。

这是黎姗后来无意间发现的。

那时十岁的顾笙不小心练武摔倒了，她疼的额头不断冒冷汗，嘴唇都煞白，黎姗都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可是顾笙却忍着疼痛，抱着脚笑着说她不疼。

后来黎姗在和顾笙聊天的时候问她疼的时候为什么不哭。

黎姗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场景。

十岁的顾笙坐在地上靠着墙，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她说：“姗姗姐，我哭是不会有人哄的，疼也不会有人安慰我，所以为什么还要哭呢。”

懂事的让人心疼。

黎姗坐在椅子上，涩着一双眼，喉咙都有些疼。

她一直都知道顾笙过着的生活。可是她没办法阻止。

正在这时，手术门开了。

医生擦着汗走了出来，他看向黎姗，语气也有些遗憾：“如果早一点送来就好了，因为伤口在路上有撕裂，再加上病人的手掌缝了八针，以后左手不能提重物了，最好是不要碰东西。”

说完，医生准备走，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我看这个伤口看着像是狗咬的，记得带病人去打个疫苗，防止那只咬人的狗身上带有病菌。”

黎姗嗓子一僵：“狗？”

“是的。”

说完，医生就带着护士走了。

顾笙也是这个时候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黎姗走上前，在顾笙愕然的眼神里，倏的抱紧了她。

顾笙一愣，笑了笑，用完好的右手回抱住了她。

黎姗抱了会她，才松开，偏过头不让顾笙看见她泛红的眼眶，道：“走了，带你去打疫苗。”

顾笙微怔：“疫苗？医生说的吗？”

不然黎姗怎么知道是狗咬的？

黎姗没好气的道：“不然呢？小心你得狂犬病，快走快走！”

看见黎姗急切的模样，顾笙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庄采兰养狗，怎么可能不会定期带狗去打疫苗？

不过黎姗既然担心，打一个也没事。

顾笙笑道：“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