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清冷冷的声音落在耳中,像是带着笑意,又像是布满寒冰,一瞬间,周玉兰竟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鬼?
周玉兰心脏一紧,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怎么会想到这种东西?
惊惧的看了顾锦一眼,只觉得恍然间,有些东西已然改变,而她却还像蒙在鼓里一般,不知所措。
脸上浮起一抹僵硬的笑意,周玉兰低着头退到一旁,低声说道:“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姑娘上轿。”
顾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劳烦嬷嬷了。”
随后流玉掀开轿帘,她弯腰坐了进去。
“起轿!”流珠轻喝道,随即四个轿夫抬起轿子,摇摇晃晃的往镇子上走去。
待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周玉兰才拍了拍胸口,像松了口气般:“真是魔怔了。”
随后便转身进了院子。
周玉兰说的没错,镇子上的确热闹。
虽然天气有些冷,却根本没有阻挡人们过节的心情,路边小摊的叫卖声起此彼伏,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这样小一个镇子,竟是如此热闹。
顾锦掀开轿帘,看着外面国泰民安的景象。
突然,轿子一阵倾斜,顾锦猝不及防身子一倒,差点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流珠含着怒气的声音陡然响起,伴随着轿夫的赔罪声传入顾锦耳中。
流玉却掀开帘子,担忧的问道:“姑娘没事吧?”
顾锦摇摇头,答道:“无事,外面怎么了?”
“是一个轿夫踩到石子,崴了脚,怕是不能抬轿子了。”流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请姑娘恕罪,小的……小的实在是……动不了了。”
外面轿夫带着痛呼的声音响起。
顾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随即出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停下吧,我自己走便是。”
“姑娘!”流珠却不赞同的看着她。
“无妨,本来便是出来逛逛,一直坐在轿子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顾锦弯腰走了出来,眸底划过一抹寒光。
随后流珠便糟心的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轿夫在周围找个地方休憩。
顾锦和两个丫鬟走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过客,满是人间烟火气,在这一刻,她才恍然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只不过短暂的缅怀后,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流玉,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流玉眼底划过一抹挣扎:“姑娘……”
“走吧,事到如今再纠结又有什么意思?”顾锦朝前走去,声音凉薄淡漠。
流玉轻咬下唇,定定心随后抬脚走到前面,带着两人往其中的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而道路另一旁珠宝铺子站着的黑衣男人,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没有过多思考也抬脚跟了上去。
巷子深处里藏着一间简陋的小院,院门大大打开,周河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屋子里。
他今日格外兴奋,嘴角高高翘起,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而那双瘸了的脚,却让他看上去有些过分滑稽。
一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周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正激动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周河心中一喜,连忙推开门迎了上去。
顾锦主仆几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突然出现的周河,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慢慢溢出一抹笑意来。
然而周河早已经被阴暗的喜悦和刺激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注意到这样一些小细节?
他脸上浮起奸邪的笑,朝着往顾锦的方向走去:“姑娘,小的可等你许久了。”
顾锦注视着他的动作,手却慢慢深入袖中,眼底划过一抹幽芒,她说:“我也等你,很久了。”
“什么?”周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突然袭来一股白色粉末,避闪不及,吸入大片,瞬间弓着腰一个劲儿的咳嗽。
“你干什么!”周河怒骂道,等到他缓过来想要伸手入抓顾锦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动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河惊惧的看着顾锦,脸色异常惨白,随后他便犹如死尸一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浑身上下顿时使不出一点力气。
顾锦居高临下的看着犹如困兽一样的周河,唇边缓缓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来。
让人不寒而栗。
等到周河彻底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他瞳孔一缩,目光惊恐的看着面前坐着的少女,一股冷汗从背脊上陡然升起。
半晌,他脸上浮现一抹僵硬的笑,说:“姑娘这是做什么?”
顾锦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短匕,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看着他道:“我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滴落,周河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没显露,他苦笑一声:“小的哪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顾锦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却猛的插进身旁的桌上。
周河吓了一跳,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可笑他们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可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平铺在这位顾家姑娘的眼皮子底下,恐怕就连那个丫鬟……也不过是这顾家小姐的一颗棋子。
冷汗当即从额上流了下来,周河心一紧,连忙求饶起来: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才会被周玉兰那老虔婆诱惑,才会对姑娘产生非分之想,这一切都是周嬷嬷的主意,小的……小的就是一个小人物,得罪不起周嬷嬷,只要……只要姑娘饶恕我这一回,我一定亲自去揭发周玉兰的罪行!给姑娘出气!”
顾锦眼尾微扬,有些戏谑的反问:“哦?真的么?”
周河一看有机会,便痛哭流涕道:“姑娘,小的也不愿做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可是周玉兰……周玉兰她用小的父母威胁小的,还说如果小的不做,就要了小的的命,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会一时糊涂,还请姑娘饶恕小人啊!”
顾锦轻轻颔首,蹙起眉头:
“既然你都说是被逼无奈了,我若是再追究下去,岂不是显得不近人情?不过俗话说的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若是如此轻易的放过你,这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的。”
闻言,周河眼底划过一抹凶光,面上却激动道:“只要姑娘愿意饶恕小的,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小的都义不容辞的!”
“姑娘……”流珠惊慌的唤了一声,生怕她同意。
顾锦却抬了抬手,将她接下来的话堵进了喉咙里。
只见她站起身,扯出桌子上的匕首,走到周河面前,用刀尖抵着周河的面颊,低声道:“上刀山下油锅啊,多好听的誓言,可是这儿既没有刀山也没有油锅,那就只能用别的方法来证明你的忠心了。”
说着,手腕翻动,只听得周河惨叫一声,旁边的地上落下一块血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