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扬手中的卡片，看向辜苏那边，对着艾莉丝问道：“所以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艾莉丝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冉雪儿，盯着她手上的卡片，显然十分难以置信，然后才咬着牙，憋出一个并不够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

冉雪儿似乎并不在意艾莉丝的回答，她又看向辜苏和姜一程：“之白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姜一程看着她手上的卡片，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从哪里推断出只要得到一张卡片就可以离开艾莉丝的晚宴。他心底疑惑着，然而还没思考出个什么结果，就愣住了。

——不对，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思维来思考这样的问题，明明能不能离开艾莉丝的城堡对于他其实无关紧要不是吗？

小精灵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亲爱的玩家，小精灵察觉到您似乎需要小精灵的帮助。”

姜一程看着游戏界面那个灰掉的“退出”键：“我怎么样才能退出游戏？”

“咦，玩家……小精灵以为您会一直装下去呢，真是可惜，小精灵还跟其他人打赌了呢，这样输好惨。”小精灵说着可惜，可声音里分明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愉悦，“退出游戏的方法非常简单哦，只要您遵守游戏规则让这场游戏结束就好了，这不是非常简单吗？”

其他人……？姜一程敏锐地捕捉到小精灵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点，所以这个游戏背后真的有其他人……

“什么叫做遵守游戏规则？”

小精灵嘻嘻笑了一声：“玩家那么喜欢玩游戏，肯定比小精灵清楚多了，小精灵才不会班门弄斧惹人嘲笑呢，嘻嘻，加油啊玩家。友情提示，千万不要弄丢自己的名字哦……”

说着，小精灵就消失了，姜一程知道，这次把一切说开，小精灵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任他随叫随到了，不过想想自己得到的信息，他觉得一切大概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看向辜苏，这个NPC到底是真人还是真的只是数据呢？

德哈斯不知从哪冒出来，他看着面色不一的众人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到艾莉丝身边。

在看见德哈斯的瞬间，艾莉丝的表情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接过德哈斯手上的那杯冰淇淋，看着姜一程说道：“那么今天的宴会就到此为止，亲爱的客人，但愿二位能在艾莉丝的城堡里度过一个同样美好的夜晚。好梦，二位。”

说完，她丢下德哈斯，走进花园，消失在辜苏和姜一程面前。

德哈斯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辜苏和姜一程：“尊敬的客人，需要德哈斯为二位带路吗？”

“不用！”姜一程回答，他抓起辜苏的手，走向花园。

“您做了一个好的选择，有时候，自己寻找美景未必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德哈斯站在他们身后微笑着说道，“那么德哈斯祝愿二位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说着，就那么笑着消失在了原地，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长长的餐桌、美食、音乐、红酒和灯光。

姜一程停下来，回头看向刚刚餐桌消失的地方，他松开紧握着辜苏的手：“你是谁？”

“我是谁？”辜苏重复他的问题，“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姜一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我时常出现幻觉，看到一个打着红伞的白衣女人，我一定很爱她，不然不会每次想起这个人都觉得心脏在痛。”

“所以你觉得我就是那个红伞女人？”辜苏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她抬头看向幽蓝的天幕，星辰与月亮，真是美不胜收啊。

“是，你就是她。”姜一程说，“因为你也同样让我痛得难受。呆在你身边的每一分钟我都像个神经病一样，快乐又难过。我有好多个夜晚，梦见你的眼睛。”

他停一下，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开口：“在那些梦里，比起做一些成年人的游戏，我想看你开心，我想留在你身边。”

“你知道吗？”辜苏摇摇头，“也许并不是因为你深爱这个女人，或许是因为你曾经对她不起，如今良心发现。”

她不再看天，伸手抓住他的西装领带，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如果你真的很想得到一个人的爱，就永远不要对她说谎。”

与此同时，整个星空都碎掉了，一片片蓝色的碎片从天上掉下来，落到低空又变成了白色，就像是下了一场会变色的大雪。

“除非……”

有一片小雪花落到她的发梢，在一片嘈杂声里，他听见她说道：

“你能保证，你永远不会后悔……”

而那一片嘈杂的声音正是系统的：

“恭喜‘鬼怪’顾之白成功破解‘谎言’世界世界观。”

“恭喜‘鬼怪’顾之白成功破解‘谎言’世界世界观。”

“恭喜‘鬼怪’顾之白成功破解‘谎言’世界世界观。”

“你知道了什么？”姜一程问道，可究竟辜苏回答了他什么，他却一点都没有听见，因为他脑子里全是她说完话，一身披着雪看他的样子。

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因为这个世界的同化作用甚至已经严重到，在看见她那个样子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因为她百般撕心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告诉她的“我一定很爱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真诚，无论这个到底是真人还是真的只是数据，他有充分的经验能够表明，只要她还是个女的，就容易被他这样突然坦诚的有故事的男人所吸引。

可是，他也知道，有时候，不是只有谎言才可以用来骗人。这样纯粹的谎言过于拙劣，倘若对方不是太蠢就一定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要防备，不然不会很成功地去骗到谁。真正高明的谎言往往都是藏在真话里的，就像你从来不会去把警惕花在一个善良的老实人身上那样，老实人的恶毒往往比很多从一开始就标明立场的坏人要致命得多，谎言同样如此。

而现在他有点不自信，他的谎话到底有多纯粹。

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辜苏看着他，她拂落肩上的雪花，轻声说道：“我说，我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