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四章 衷情额吻(1 / 1)古茄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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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沛川没有走开:“回了宫,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跟你说。今日之事,是我不够周到。你若不解气,将我怎样都行、”

罗子蕴没吭声。

“你养着伤,过会就有人来照顾你。宋璇已经走了。”

还是没反应。纪沛川转身,关门走了。

到了晚膳时候,有两个婢女来送晚膳,罗子蕴被扶着坐起来,在榻上吃。

过了一会,又有人来送东西,是白天那裁缝铺的,送了那件婚服回来,说是衣服上又破损,他们缝补了一下才晚些送到,罗子蕴默许她们将衣服放在另一张桌上。

她嗓子很疼,吃不进饭,但看见有鲜藕绿豆粥,还是一点点喝掉了。

用罢了晚膳,婢女要给她擦身体,罗子蕴不想被看到自己一身的伤,将人都轰了出去。兀自闷了头强迫自己睡去。

纪沛川在书房看书,婢女过来将罗子蕴的情况说了,纪沛川在书房里找到了运城的地图,扫了一眼后,起身去了罗子蕴的寝殿。

他遣散了下人,敲响了罗子蕴的房门,道:“罗姑娘,抱歉,要冒犯一下了。”

他直接推门而入,罗子蕴睡得昏昏沉沉地,一听到纪沛川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大半。她露出头来,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亮,模模糊糊看见纪沛川的身影走过来,他半蹲下来,又说了一遍:“罗姑娘,冒犯了。”

忽地纪沛川就将她从榻上一手扶起,不知哪里摸来一件披风,迅速抖开来给她披上,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罗子蕴身子一悬空吗,彻底清醒,她想挣扎,奈何浑身无力,想说他,喉中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叫不出声,就这样,纪沛川抱着她从窗中跳出,飞上了屋顶。

外面有些凉风瑟瑟的,纪沛川算是施展了一番了得的轻功,他在各屋顶上飞跃,但在他怀里的罗子蕴,却感受不到一点危险,倒是宽大而温软。

其实……他怀里还是挺舒服的。

罗子蕴仰着头,看见满天繁星,侧脸有徐徐吹来的凉风,她不得不承认……是挺惬意的。

不过她就是有点搞不懂,他究竟要带她去哪里,又为什么要这样飞着过去。回想先前宋璇说的话,想到他现在应当是在跟运城的另一方的军长交流,不过估计那也不是什么善茬,纪沛川现在对他们,应当是有避见之心的。

纪沛川在一个湖边落了地,这里人不太多,落了地他还是抱着罗子蕴往街上走,罗子蕴急了,嗓子也忽然就通了,低声道:“放我下来!街上人多!”

“这有什么?”纪沛川反问了一句,坦而然之地走上了街,四周便有些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罗子蕴一阵羞赧,回头将头埋在他袖子里,因为身上没什么力,她又不得不将手攀上他的脖子。

纪沛川目光一沉,这是罗子蕴离他最近的一次,也是罗子蕴第一次主动去搂他,虽然他知道,罗子蕴是出于面皮薄,但罗子蕴轻呼到他身上的微热的气息,还是让他心里痒了一下。

罗子蕴安静地像只熟睡的猫,纪沛川心里第三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质子府后院的金鱼池,罗子蕴蹲在池边,回头抬眼望着他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越过国门前的那座山上,罗子蕴崴了脚,在他一句慰问后瞬间委屈的眼神。

第三次,便是此时。

罗子蕴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一只砍了她翅膀她也要咬着牙飞的孔雀。她虽出身富裕,也养了一身恣傲脾性,但也不完全是个骄纵的人,她能受委屈,只是听不得一句好心的宽慰,也能挨打,却受不得一丝的照顾,颇有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顽固。

可这只孔雀在他面前,很少很少把尾巴翘起来,更多时候,罗子蕴是以一种纠结姿态面对的他。她不希望纪沛川对她太好,可很多时候,罗子蕴的软弱都不由自主在纪沛川面前暴露,她在罗镜贤面前,是一个虽脾气暴躁但做事认真负责的罗家大小姐,但在纪沛川面前,却成了个满肚子心思却故作冷漠的别扭姑娘。

纪沛川走到一家门面极大的医馆。里面的小二见是个打扮尊贵的公子,热情地上前招呼,纪沛川则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给她准备药浴。要最好的。”

“公子请。”小二及其恭维地引他上楼,走到二楼中间的一个包房,开了门,请了他们进去,绕过屏风,有两张椅子,纪沛川这才将罗子蕴放了下来,道:“等我一下。”

他转身出了门,跟小二讲了些用药事宜,一直走到了楼下,几个婢女拿着药物上去,过了一会,又上去几个抬水的奴仆,纪沛川便又跟了上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药浴就差不多了,纪沛川将婢女也都叫了出来,只留了一个婢女在屏风后面守着。

知道罗子蕴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身上的伤,才带她来的药浴。选择这种特别的出行方式,也不过是避一避邱旌的眼线。

邱旌是裴王——他的三皇弟纪嘉良手下的人,这运城虽说是他的地盘,可这地盘里的两只军队,都不听他的话。

楼下都是来来回回的奴仆,手里端着水或者抱着药材,这间医馆二楼都是药浴的包间,一楼应当就是储药的仓库,可这还有三楼,不知是干什么的,看着也像是包间的装潢,但还是说不上的奇怪。

有个端着一筐草药的奴仆上了三楼,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纪沛川特意瞄了一眼,可惜什么都没发现,那小二关门的速度太快,他实在什么都看不清。

不一会,那奴仆下了楼,将手里的两个药包传给了另一个人,他接过药包,直接向纪沛川这边走来。

好奇怪。

可到底是哪怪?

“公子,方才漏了一味药,烦请公子准许我们进去。”他将手里的草药递给边上的婢女,纪沛川伸手制止,道:“不必了,她需要休息,不要打扰。”

那奴仆坚持道:“只是补放一味药,不打扰……”

“请回吧。”

纪沛川的语气客气且冷淡。那奴仆也不好说什么,转身下去了,他刚下到一楼,一楼的拐角处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抬头冲纪沛川笑了笑:“皇兄,别来无恙。”

此人一身藏青色大袖长袍,系一条翡翠金蛇腰带,低调而奢侈,身越八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正是纪嘉良。

纪沛川不想罗子蕴听见动静,有意无意地往前走了几步,才说道:“原是三弟,真是巧了。”

“上街来逛逛,就碰见皇兄了。特意等了好一会,皇兄这进进出出的,是忙什么呢?”

“内子病重,前来药浴。”

“皇兄为何不雇人在府内药浴?”

“王府的人养不熟,自然还是出来花钱放心。”纪沛川温和地笑了一笑,走下楼梯,“不过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本王的?”

纪沛川自五岁起就出了董国,记事起时纪嘉良不过刚出生,他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他的?

“皇兄不也一眼认出臣弟了吗?”

“我只有三个弟弟,二弟在前几个月见过,最小的那个只有十三岁,你既然叫我一声皇兄,我又如何认不出?”

“皇兄身在他乡也掌握着故乡的讯息,臣弟佩服。”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忽然附过身去,轻声道:“皇兄还在为神女教做事吗?放血了没有?”

纪沛川神色微变,纪嘉良笑得更为放肆:“皇兄,不必为我生气,王妃娘娘还在药浴,若这医馆现在塌了,便是皇兄再眼疾手快……”

“你若想留着你这双眼睛,便好好讲话。”纪沛川督了他一眼,回身上了楼。

纪嘉良嘴角还是挂着笑,道:“哥哥何时回宫啊。”

纪沛川回身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随三弟的意思。”

“那便不用回了。”纪嘉良背着手,转身便走了,方才给他送药的那个奴仆,送着他出了门。

约过了两刻钟,纪沛川听见里面有动静,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泡好了的,再过了一会,婢女开了门,罗子蕴走出来了。

她半垂着都,似乎没什么精神,走了几步,忽然就打了个趔趄,纪沛川忙去扶住,发觉脸色并没有更好,于是依然将她拦腰抱起,走下了楼。

罗子蕴出奇地乖巧,然而与其说是乖巧,他感到更多的是一种虚弱和无力之感。

罗子蕴太虚弱了,比刚才还要虚弱。

他按着原路飞回了王府,迅速将罗子蕴放回了榻上,此时,却见她右手紧握着一样东西,用力得指关节都在发白,纪沛川疑道:“你手里是什么?”

罗子蕴松开了手,手里那串红玛瑙的珠串便滑落下来,中间的那根绳已经断了,珠子便一颗一颗滑落到地上。

“哒”“哒”“哒”……

红玛瑙鲜亮而刺目,而握着珠串的那只手的手心,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跟着珠子滴淌下来,触目惊心。

纪沛川心中一阵抽痛,他迅速从里衣撕了张布条裹住她的手,转身就跑出了门去找大夫。

罗子蕴虽身体无比虚弱,但意识很清醒,纪沛川出了门后,她又慢慢翻过身,伸手去捡珠子,只捡了两三颗,就没有力气了,罗子蕴心中暗骂:太无力了!太虚弱了!不过是两个奸人!她何时这样虚弱无力过!

忽然有一双手来将她两手抓住,将她扶回榻上,罗子蕴艰难地掀起眼皮子看他,只见他弯下腰去,将地上的珠子一颗颗捡起,他身后来了个白衣服的老大夫,遮住了她的视线。

老大夫给她的伤口包扎好,她又慢慢伸出了左手,那老大夫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么深的伤口,是如何留下的?”

罗子蕴不想解释,纪沛川便道:“先生还是先包扎吧。”

伤口确实是有些深了,药粉倒在伤口上的时候,那种疼痛感觉已经从皮肉渗入骨髓去了,但是这也没什么,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了,这没什么。罗子蕴闭眼咬牙,算是熬过了。

老大夫留了些药方,叮嘱了几句便走了。罗子蕴以为纪沛川也会走,便打算直接睡去,却见纪沛川蹲坐在她榻前:“刚才……遇到偷袭了?”

罗子蕴背过身去,点了点头。

纪沛川瞬间变了脸色,他攥紧了拳头,问:“还伤了哪里?”

“只有这两处。”罗子蕴的声音沙哑而缥缈,“他本想偷袭我,没有成功,便直接跑了。”

纪沛川眼中浮现阴森森的杀意,只听罗子蕴又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罢了,我不多问,你先回去吧……”

“是我三弟。”纪沛川沉声道,“刚才那人,没有杀绝,是个祸害。”

“……纪沛川。”

罗子蕴忽然这么唤了他一声,声音沙沙地,纪沛川心中一恸,心悬一头:“你说。”

“……别把我送走,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她真的什么都猜得到。

纪沛川攥紧了手里的红玛瑙珠。

“那串红玛瑙珠,能修好吗?”

“能。”

“明天,修好了,给我戴上吧。”

“……好……”

“我要休息了。”

良久,身后都没有动静了,罗子蕴以为他已经走了,便转过身来,纪沛川却忽然附身上来,在她额头留了一个轻轻的吻。转身,走了。

罗子蕴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她伸手去触碰额头那个位置,她没有脸红发烧,也没有头昏脑涨,这个吻像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可它代表着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一个不会抛弃的承诺吧。

她浅浅笑了一笑,纪沛川给她吹了灯,慢慢将门关上,她也正好睡去。

第二日,不出两人所料的,医馆的人找上门来,说是罗子蕴杀害了医馆的人,证据便是落在当地的一把刀,刀上面,就是罗子蕴的血。

一时是无法辩驳的,即使是纪沛川出面袒护,因为纪嘉良也出面“秉公”,纪沛川于运城内无人可依,毕竟连本该是他手下的兵都只肯听纪嘉良调配。罗子蕴被强行从榻上带了出来,押去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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