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时分,毛羽和张庆之依旧在寺里记录着安道全所传的医术,鲁通等人一夜未归。
段无垢拎了个包袱走了进来。
“文殊儿,你来了。”毛羽看到段无垢拎了个大包袱,好奇地问道:“你拿的什么?”
段无垢走到桌边,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包袱皮,一个檀木制成的盒子放在里面。
段无垢对毛羽说道:“羽哥哥,你打开看看。”
毛羽仔细观察起这个檀木盒子,外观极其古朴,一朵朵祥云雕刻在盖子上,盒子背面刻了“提点刑狱司?宋翔”几个字。
打开盖子,里面铺着一块上好的猩猩绒,猩猩绒上放着一卷犀牛皮,皮上绣着“地煞针”三个红字。
毛羽疑惑地看了看段无垢。
段无垢笑着说:“打开这犀牛皮看看。”
毛羽小心打开犀牛皮,只见里面插着一排排寒气逼人的银针,共六排,每排十二枚,共计七十二枚,有大有小,有长有短。
毛羽拿出一枚捏在手上,只觉得从指间传来一阵阵阴寒之气,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毛羽心中不知为何对这银针十分喜爱。自己刚练不久伯高针决,体内那微不可查的肾水之气,竟被这小小银针带动起来,在体内循环不息。
“这是何物?这宋翔又是何人?”毛羽问段无垢道。
“这宋翔乃是我伯父段正明的朋友,他本是大宋提刑官,后来得罪权贵被流放西南,与我伯父相识。”段无垢道:“他已逝去多时,临终前将这‘地煞针’赠予我伯父,我伯父听闻羽哥哥你要为我治病,便让我将这针带来送你。”
“这针似乎与普通银针不同,拿在手中竟然感到一股阴寒之气,不知为何。”毛羽问道。
“听我伯父讲,宋翔乃是大宋第一的提刑官,他常年推断刑狱,靠这地煞针侦破无数奇案,所以这针沾染了大量阴气灵力。”段无垢道:“我伯父说了,要是羽哥哥你能受得了这针中的阴寒,便将这针送予你。”
“这针如此珍贵,我怎能轻易收下啊。”毛羽摇头道。
“羽哥哥,你要是受得了这阴寒之力,便收下这针吧。不瞒你说,已经有好多人试过了,都用不了这针,有些体弱的人,才拿起这针就立马阴魂缠身昏死过去。”段无垢微笑着说道:“这针已放在伯父那许久了,伯父担心这等灵物浪费在他手上,才让我带来的。我看羽哥哥你拿在手中半天,也没受什么影响,看来这针是认主了。”
毛羽道:“我拿起这针时的确感到了一阵寒意,但随之而来的是发自肺腑的舒坦,这针竟然牵引着我体内的肾水之气四下游走,让我感到阵阵清爽,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那就好,羽哥哥你就收下这针吧,要是宋翔老前辈得知这针有了传人也会高兴的。”段无垢道。
毛羽点了点头道:“好吧,这针我收下了,找机会我要谢谢固尘大师,还要去拜祭一下宋翔老前辈。”
几人坐下说了些话,又写了会儿字,天色渐黑,张庆之知道毛羽待会儿要帮段无垢针灸,便先去休息了。
张庆之离开后,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段无垢红着脸道:“羽哥哥,我已经将针灸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我们何时……”说道后面段无垢的身音已经听不到了。
毛羽厚着脸皮说道:“文殊儿,现在就去你屋里吧。”
段无垢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前往段无垢的住处。
进了房间,毛羽看到桌子上整齐的放着药水、药草、香料等一系列针灸所需的必备之物。
毛羽说道:“文殊儿,你先脱了衣物,趴到床上去,我离开一会儿。”
段无垢红着脸看了看毛羽,发现毛羽神色如常,一脸严肃,没有一丝含羞尴尬或是其他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嗯。”
毛羽转身离开。
段无垢忐忑的脱了衣服,只披着一块薄纱,紧咬着嘴唇趴在床上。
时间虽然才过了一会儿,段无垢却感到度日如年,也不知是害怕、害羞、欣喜还是恐惧,她眼中竟有泪水转动。
门吱呀一声开了,毛羽抱着十多支粗若儿臂的蜡烛走了进来。
毛羽目光纯正地看着段无垢笑道:“文殊儿,我第一次替人针灸,怕出意外,找来些蜡烛,增加点光亮,保证万无一失。”
说着毛羽在房间各处点上蜡烛,十多支巨大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的宛若白日一般明亮。
在这光亮中,段无垢心中那一丝异样与不适都消失不见了。
做好了所有准备,毛羽来到床前,打开犀牛皮,取出地煞针,按照岐伯答辩录记载的方法,点起香料,拿出药物,运起伯高针诀中的温字诀,将一枚针缓缓扎在段无垢后脑上的风府穴上。
“文殊儿,感觉怎样,是否感到不适?”毛羽紧张地询问段无垢。
银针入体,段无垢先是感到一阵寒意,而后便是阵阵温热,体内有什么东西似乎波动了一下。
“没事,我感觉挺好的,羽哥哥你继续好了。”
看到没发生意外,毛羽这才放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开始针灸剩下的大穴。
一阵阵温暖舒适的感觉传来,段无垢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睡梦中,段无垢仿佛泡在一个大雪山中的露天温泉里,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
过了很久,段无垢才醒了过来,看着窗外,天色大亮,竟然已过了卯时,她心中一慌向四周看去,发现毛羽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盖着被子,身上的银针已经不见,房间里的蜡烛还剩下一小截,正滋滋冒着烟,还在燃烧着。
段无垢连忙起身,梳洗一番,匆匆跑出房间。
院中毛羽、张庆之和小董伽罗正在喝粥。
“师姐,你醒了。”小董伽罗看了看段无垢,觉得她似乎和以前比起来有些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你盯着我干嘛。”段无垢敲了小董伽罗的光头一下。
“羽哥哥,不好意思啊,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段无垢对毛羽说道。
“羽哥一夜未睡,寅时便坐在这里守着。”张庆之道。
“啊?”段无垢惊讶地看着毛羽。
毛羽咽下最后一口粥,说道:“昨天乃是第一天,我怕出现意外,所以便守着,往后便好了,我已经摸清针灸的关键之处了。”
“谢谢你了,羽哥哥。”段无垢红着眼说道。
“呵呵,别客气啊,文殊儿。”毛羽道:“你是否感到身体有什么改变。”
段无垢想了想说道:“是有些改变,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哦,才第一天,这也正常。”毛羽说道:“昨天开始我对你的督脉进行温养正气,估计要半月以上,你督脉中的阴阳之气才会出现明显变化,督脉之后还有其它七条经脉,等八脉之中的阴阳之气都回归本源后,你这病也就好了。”
段无垢欣喜道:“让你如此劳累,真的谢谢你了,羽哥哥。”
“呵呵呵,别再说了文殊儿,你一直在谢我,我都听得有些怕了,你这么见外,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啊。”毛羽笑着说道。
段无垢急道:“不是,不是,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好了,以后别总是谢我啦,你是文殊儿,我是羽哥哥,别再那么见外。”毛羽道。
段无垢点了点头。
“小董伽罗,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啊?”毛羽问道。
“慢着准备赈灾的粮食。”
几人正说话间,鲁通回来了。
“义父,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啊。”毛羽连忙上前问道。
鲁通坐下喝了口水,说道:“这几天,我们几个和方丈去崇圣寺与固尘大师他们商量金刚破魔令的事情,现在固尘大师派出大量身手敏捷的人去大宋各大派传信去了,你两位师伯也分别前往少林寺和峨眉山去了,我内伤未愈,手脚不便,只得回来。”
张庆之道:“义父,是不是马上就要和五神窟的人动手了?”
“是啊,等各大派的人赶来,便要和他们做个了断了。”鲁通道。
张庆之眼中寒光一闪道:“义父,到时我也要去,这次李仁武肯定会出现,我要和他好好算算账。”
毛羽也道:“对,还有那高雾,他害死我师傅,我要为我师傅报仇,还有那叶灵子,他害得义父你变成这个样子。”
“你俩就别闹了,别说高雾、叶灵子和李仁武,就是五神窟的四大瘟使你们都不是对手,好好呆在寺里,到时候自会有人去对付他们的。”鲁通道。
喝了口水,鲁通又道:“我可能要离开一些时日。”
毛羽和张庆之紧张地看着鲁通,毛羽道:“义父,你内伤未愈,可不能和他们动手啊。”
“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鲁通道:“段皇爷知道我在西军待过,特请我为他训练士卒,以对付十部蛮兵,我明日便要前去威楚府,可能要到战争结束才会回来。”
“会不会有危险啊?”张庆之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危险,我又不亲自上阵搏杀,只是去训练士卒而已,况且那些蛮兵不太会打仗,可能用不了几天,战争就结束了。”鲁通交代道:“在此期间,你们好好在寺里待着,不要惹事,特别是小羽,你不能再那么莽撞了。”
鲁通转头对小董伽罗道:“小董伽罗,麻烦你看着他两人,别让他们擅自离开。”
小董伽罗瞄了毛羽一眼嘻嘻笑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