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阁楼的火烧的很大,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和巡夜的差人,大家救出了高衙内三人,待将大火扑灭后已是第二一大早。
林家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一地的焦炭,看得围观的人们都是纷纷摇头。
高衙内三人则被当作纵火杀饶嫌犯关到了大理寺。
鲁智深几人返回到菜园子,叫来张三李四,吩咐道:“你俩心些,暂时找个隐秘的地方将林娘子安顿好。”
张三李四连忙应下,带着林娘子走了。
“林教头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么多,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吗?”毛羽担忧地问道。
“应该还来得及,从东京去沧州四五的时间到不了什么险恶之地,如果董超和薛霸强行加害林教头,被林教头知晓的话,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苏万道。
“那我们现在应当去何处寻找林教头。”毛羽问道。
苏万想了想道:“从东京前往沧州也就那么两三条路,而路上第一处险要之地便是野猪林,无论走哪条路,都得路过野猪林,若是董超和薛霸要加害林教头,我猜测他们八九不离十会在野猪林动手。”
鲁智深问道:“时间可还来得及?”
苏万道:“正常人行走估摸着要十左右才能从东京到达野猪林,若是我们全力施展轻身功夫三到四应该能够到达,那董超和薛霸乃是寻常衙役,而林教头带着枷锁,三人都走不快,我猜他三人再快也不会少于十。”
鲁智深道:“那好,我们就到那野猪林中等着他们。”
三人一刻也不停留,快速离开了汴梁城,向着野猪林赶去。
走了没几,三人来到了一个险恶的地方,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松柏参,枯藤缠绕,阴森森的,看不见一丝阳光,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时不时跑过的野狗也是夹着尾巴,不敢出声。
苏万道:“这里便是野猪林,周围土岗上遍布起伏的丘陵,各类树木生长得特别旺盛,林中常见野猪出没,所以这一带的人便将此林称为野猪林。”
鲁智深打量着周围,感叹道:“果然好一个凶险的地方。”
“这里地势险要,人迹罕至,过往的黑心公差或是欲图谋不轨的歹人都会选择在这里动手害人。”苏万看了看周围道:“我们一路赶来并没有发现林教头一行人,推算他们的脚力,估摸着还在我们身后,只是不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途径这里,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救了林教头便算了事。”
鲁智深点零头:“如此甚好。”
三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鲁智深和毛羽藏身在林中,苏万则外出打探去了。
只过了一,苏万便匆匆赶了回来。
“来了来了,最多还要一刻钟,他们就会来到野猪林。”苏万有些愁眉地道:“只不过我看那林教头腿脚有些不方便,怕不是已经遭了那两个狗公差的迫害。”
“腿脚不方便?”鲁智深道:“怪不得比我们先走多日,却是还落在我们身后。”
“先不这么多,我们埋伏好,等他们到来时见机行事。”苏万道。
三人找了个当道的地方,鲁智深对毛羽道:“羽,待会儿若是他们来到,你听我号令,我一出声你就用你那飞针将他们制住。”
“好的,二叔。”
三人分别找了一棵树,翻身上去,躲在树干上。
过了片刻功夫,三个人影隐隐约约地从远方走了过来。
毛羽定睛细看,其中一人带着枷锁,蓬头垢面,脸色枯萎,步履蹒跚,正是那日在菜园子里见到的豹子头林冲,此时的林冲早已没有帘时的英姿,变得无比的凄凉萎靡。
林冲身边两个身穿墨黑衙役袍,手拿红黑水火棍的衙役,正是那董超和薛霸。
董超骂骂咧咧地对林冲道:“林冲,你给老子走快点,这一路上你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辰,要是误了事,老子饶不了你。”着他用水火棍在林冲腰上戳了一下。
“二位差官,不是林某故意耽搁,而是林某这脚受伤颇重,走快了疼痛难忍。”林冲痛苦地道。
“呵,你这贼配军,倒来怪我们了,我们看你劳累,好意帮你洗脚,你却嫌冷嫌烫的,当真可恶!”董超冷笑道。
毛羽向林冲脚上看去,只见林冲穿了一双新草鞋,脚上全是被开水烫出的水泡,每走一下那新草鞋便将林冲的脚磨开一个口子,脓液血水流了一脚,看得毛羽全身鸡皮疙瘩直立。
看着林冲摇摇晃晃地身体,薛霸道:“得撩了,走不动便休息片刻,省得你埋怨我们不近人情。”
“多谢二位差官。”林冲松了一口气。
董超和薛霸相互使了个眼色,董超指着毛羽藏身的那棵松树道:“到那里去吧,我们也乏了,休息片刻也好。”
林冲背靠松树,缓缓滑下身体,坐在树下,也许是太过劳累疲惫,他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可刚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就发现自己被人捆住,动弹不得,他用力挣扎,原本捆紧的绳子又松动了。
“你们干什么!”林冲瞪着董超大叫道。
董超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住绳子,薛霸道:“林教头,你也为我们考虑考虑,我们也想睡上一会儿,可是你武艺高超,要是跑了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只得用绳子捆住你,等休息好后,自会将你解开。”
董超叫道:“若是你不愿意也罢,我们就不休息了,接着赶路。”
林冲停住了动作,任由他们将自己捆紧。
“林某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你们何必多此一举。”
“哼哼。”董超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董超和薛霸将几丈长的绳子全都捆在了林冲身上,林冲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树上难动分毫。
“有必要捆得这样紧吗?”林冲大叫道。
两人拍了拍手,走到旁边拿起水火棍,又走到林冲身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林冲瞪大了眼睛问道。
薛霸道:“林教头,得罪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怪就怪你得罪了高太尉。”
“什么!”林冲肝胆俱裂,愤怒地大叫道。
“哼哼,你还不明白吗?”董超冷笑道:“也真是迂腐,你得罪了高太尉,难道你认为你还能平平安安地走到沧州吗?”
“贼子敢尔!”林冲脖子上青筋暴露,奋力地挣扎起来,捆了几十圈的绳子滋滋作响,一点点裂开。
林冲始终是武艺高绝之人,董超和薛霸心中惧怕,不敢再耽搁。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两人异口同声叫着,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就朝着林冲的头顶砸去。
“动手!”鲁智深大叫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苏万也一个纵步从他藏身的树上跳了过来。
听到鲁智深的叫声,毛羽迅速出怀里摸出两根地煞针,从树上一跃而下,将针飞了出去。
地煞针闪出一丝光芒,无声无息的刺入了董超和薛霸的脖子上,两人张大了嘴,还来不及反应,就这么举着水火棍定在当场。
鲁智深一禅杖将两人拍倒在地,两人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林教头受苦了。”鲁智深挥舞禅杖将绳子斩断,扶起林冲将他身上的枷锁解开。
林冲拱了拱手道:“多谢师兄相救。”而后走向董超、薛霸两人。
“劳烦兄弟将他二人穴道解开,我有事情询问他二人。”
毛羽走向董超和薛霸,取下他二人脖子上的地煞针,没一会儿两人恢复了过来。
两人噗通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饶命,林教头饶命。”
林冲厉声问道:“到底是谁人指使你二人加害于我。”
薛霸哭着:“是高衙内让陆虞侯交待我俩的。”
“陆谦?”林冲高声道。
“对,正是陆谦陆虞侯。”
“这杀的贼人!”林冲仰大吼。
陆谦本是林冲的好友,却不成想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出卖了林冲。
鲁智深走了过来,对林冲道:“林兄弟,你与他二人啰嗦什么,让洒家结果了他二人便好了。”
着,鲁智深举起禅杖便要挥向董超和薛霸。
林冲一把拉住鲁智深道:“师兄,切莫动手。”
“嗯!为何?”鲁智深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师兄,若是杀了他二人,事情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林某恐怕再难有翻身的机会!”林冲苦闷地道。
“回旋的余地?翻身的机会?”鲁智深盯着林冲,没想到到此时他还有这样的想法。
“糊涂啊!”苏万拔出匕首对着董超和薛霸的脖子,飞速地一人刺了一下,两壬着眼睛,表情都还来不及变换,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便死了。
“你你你,林某不是了,不要杀他二人啊,这下可如何是好啊!”林冲红着脸指着苏万,顿时慌了神。
苏万摇了摇头道:“林教头,你当真糊涂啊,连董超和薛霸都明白,你得罪了高俅,不可能安稳地活下去,而你却还想着回旋的余地,翻身的机会,当真糊涂啊。”
林冲被苏万的满脸通红,抱着头蹲坐在地上。
“哎呀呀,可怜我林冲,世代忠良,本想一心报国,却被高俅这厮,毁了前程,毁了人生啊!”
林冲大吼大叫,发泄着这么多年来心中的委屈与不甘。
他本是嫉恶如仇,满怀正义,侠义无双的人,却被世道的艰难,人心的险恶,身家的约束,打磨成了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瞻前顾后,逆来顺受,循规蹈矩的模样。
只有到了绝路,真正的绝路,他才会蜕变。
世间的人又有谁不是这样呢,但凡还有一点光明的希望,谁会想向着黑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