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卓上楼,开门的时候,苏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异常亲切。
“卓儿,你快来。”苏母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手机,热切的招呼苏卓过去。
正在换鞋的苏卓微微顿了一顿,这么热情的声音叫她,看来是今天的同学聚会让她很开心。
苏卓过去,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说话。
“你过来坐,站着干嘛。”苏母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让苏卓坐在她身边。
苏卓看了看,并没有坐在苏母身边的那一块空处,而是走了两步坐到了一旁的独立沙发上。
坐在长沙发上的苏母愣了一愣,却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反而是笑着凑过去,把手机给苏卓看。
“你看,这些都是妈妈同学的儿子,你看看好不好。”
苏母指尖一张一张的滑过照片,边划边说:“你也到了年龄了,该谈恋爱了,谈完恋爱结婚生子,趁着年轻,身子也好养。妈妈的那些同学啊,家里条件都很不错的,有老师,有医生,还有开公司的。”
“你看看这个。”苏母停住一张相片指给苏卓看,“这个是妈妈最钟意的了,他自己是个律师,国外名校毕业的呢,自己回来开了律师事务所,就在G市,很有名的。他妈妈是舞蹈家,爸爸是大学老师,你看看这小伙子,模样也长得好,富贵相,面相白净,一看就是有学问人。”
苏母说的开心,苏卓却头疼,她这楼下刚解决完一个,怎么上楼又有催婚的。
“我不想看。”苏卓起身就要走。
苏母拉住她:“你怎么不想看了,这么多你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我跟他们互不认识互不了解,没有什么好看的。”
她很不喜欢这种相亲模式。在她的认知里,她不喜欢非偶然情况下的结识和认知,交朋友是这个样子,谈恋爱更是这个样子。
这种类似蓄谋已久的结交,是一场被安排的缘分,她不想要。
“你当然不认识,我这不在让你认识。”苏母又拉她坐下。
苏卓很想甩开就走,可她又不想因此而吵架,只得坐在一旁又听苏母说。
“你不喜欢这一个,你可以挑别的,我今天存了很多照片。但是这个真的是我最钟意的了,他自身条件好,家庭条件也好,你要跟他成了,以后绝对不过苦日子。”
苏卓摇摇头,她要喜欢,不管过什么日子。苦也好,甜也好,只能由她判断。
“我不喜欢。”苏卓淡淡道。
“你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苏母微微有点急怒,从进门开始她这样好声好气给好脸的跟苏卓说话,可苏卓一脸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你才活多久,见过几个男人,你喜欢的能行吗?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当另类,自己拿主意,那也要过我这一关。”
见苏卓不说话,苏母又道:“你条件又不差,我给你找的自然是门当户对,我也把你的照片给他们看了,你那些叔叔阿姨们都对你很满意。”
“什么?”苏卓皱眉,“你还把我照片给他们看?你知不知道照片也属于个人隐私!”
“怎么了,不行吗?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是你妈,你在我这里讲什么隐私?你整天人在街上转,别人看一眼侵犯你隐私了吗?我不给他们看照片你以为他们会这么爽快的把儿子照片给我,还让我安排你有空的时候跟他们约见一面?”
说起这个来苏母这腔调就有点怪了:“卓儿,我们都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的,但是就这个家,咱们这种情况,人家家里不知道比我们强多少,他们的家庭层次、社会地位比我们高多了,要不是你还争气一点,有学历有样貌,他们也不是那么愿意让自家儿子找一个咱们家这种情况的。”
她那些同学一个个混的,都比她好。时过境迁,以前是他们随着她,现在是她要随着他们了。
“他们既然嫌弃,那就不要有关系。”当她是什么,等级交换的物品吗?
她有学历有样貌就要让她去攀高枝?那她这学历简直就是讽刺,从工作就业的敲门砖,变成了飞上枝头的树杈子。
说着苏卓起身走:“我要睡了。”
“苏卓,你别不知好歹,我就看上那个小伙子了,改天我就给你们安排见面。”
随着苏母最后一个字说完,苏卓也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疲惫地揉揉眉心,她妈妈今天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就一定会没完,她一定会逼着她去和那个律师见面,如果那个律师中意她,她妈妈肯定又会逼着她恋爱,约会,甚至结婚。
她妈早就跟她说过,她的婚姻由她不由己。
苏卓坐下来,看向床头那个相框,里面是她今天回来刚放上的她和任彬遥的那张照片。
苏母不会来苏卓的房间,所以这张照片可能永远不会被苏母看到,如果苏卓不说,苏母可能也不会知道她已经恋爱。
苏卓伸手相框拿过来,顺势也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照片中任彬遥微微露出的侧脸,手指触摸了一下他的鼻尖,嘴角微微一笑,把相框收进怀里。
她谁也不要,就要他。
就算她妈妈逼她,她也不会屈服,反正她从来也没屈服过,不差在闹一场。
翟家
当翟家铭回家的时候,翟夫人和翟副市长都双双坐在客厅里。
翟家铭一出现在客厅里翟夫人就厉喝了一声,跟苏卓在时的温声细语完全不同:“家铭,过来!”
翟家铭微微一愣,想起在外面停着的公务车,随即就心里了然。
他走过去,恭敬的叫了一声:“妈、爸。”
翟夫人开门见山:“苏卓有了男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在饭桌上那么问一个小女孩。”
翟夫人一想起当时那个场景她都不好意思,感觉就像她在不识相的逼迫苏卓一样的。
翟家铭低头不语,翟副市长微微拍了拍自己妻子:“你好好说。”
他这个老婆,温柔是温柔,但好歹是个院长,严肃起来也是吓人。
翟家铭没有任何解释:“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翟夫人一拍沙发扶手:“家铭,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听你爸爸刚才跟我说,你早就知道苏卓不是单身,可你还放不下是不是?”
翟家铭点了点头:“是。”
“你不想放下人家姑娘,那人家姑娘想被你一直打扰吗?”翟夫人问,这虽然是她的儿子,可她不是不明理的人,既然姑娘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儿子就不应该因为自己放不下而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今天在超市还以为是平常吵架,想着给你们缓和关系,把人家姑娘叫到家里来吃饭,当时苏卓为难,我还劝着人家来了,这一路上这么多时间,你怎么就不找个空闲跟我说清楚。”
翟家铭笑笑,幽幽道:“一切都清楚了。”
翟夫人被弄昏了头,疑惑道:“清楚什么了?”
翟家铭这才坐下来,把身体瘫在沙发上:“今天晚上什么都清楚了。苏卓不喜欢我,永远也不会喜欢我,我只是她的师哥。”
说完翟家铭微微滚动喉结,闭上了眼睛,就放纵身体如一摊烂泥般瓦解在沙发内。
他好累,不是跋山涉水的累,而是不管怎么向上攀都看不到山顶,看不到登顶希望的累。
那种绝望,让他所有的努力都落下了万丈悬崖摔得粉碎。
看着自己儿子颓废的样子,翟副市长和翟夫人皆是一滞,面面相觑。
从小到大,儿子样样优秀,可却在情感上受挫,或许一时也有接受不了。
忽觉刚才太过严厉,翟夫人又柔了语气:“家铭,妈妈的意思并不是怪你。只是你是个男子汉,怎样也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感到为难,你应该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和胸怀。”
拿得起放得下?翟家铭摇摇头,这不符合他的情况,他是没拿得起,也没放得下。
“妈…”翟家铭沙哑开口:“你也觉得我让苏卓为难了,对吗?”
翟夫人一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看了一旁的翟副市长一眼,翟副市长语重心长的说:“家铭,你不应该你妈妈这句话,你应该问苏卓,问她你这样是否让她感到为难。”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不切身体会,谁能感同身受?
翟副市长自那天与儿子交谈过,便知儿子心里的想法。
他这个儿子不知随谁,有他俩都没有的轴劲,钻进苏卓这个牛角尖里,是怎么也钻不出来。
翟家铭舒出一口气,问苏卓?呵呵,他不用问,苏卓已经明明确确的跟他说过了,他们两个的情绪都于今晚爆发出来,可最终服软的还是他,他走不掉,离不开,所以他选择做回他的师哥…
一想起这,翟家铭心口就痛的无法呼吸,他猛然起身转身上楼,想要隐藏起他的失败。
狼狈的样子不想让他爸妈看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家…”
翟夫人担忧的叫了一声,翟副市长摆摆手:“算了,多说无益。”
“怎么无益,你不把他心里的结给说开,他能好受吗?”
翟夫人目光随着翟家铭的身影走,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都那么沉重。
她虽有些觉得家铭这事办的不妥,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看到他失魂落魄,哪里会不心疼。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去解决,我让他想想苏卓为难不为难,不代他自己心里就不为难,就好受多少。”
“他现在放不下,再怎么劝他也没有用,感情的事情只有自己想开。”
翟副市长端起茶杯:“经历一次也好,一个人一辈子能珍爱一个,不能忘怀,老来也是一段谈资。”
男人和女人思维不一样,翟夫人心疼的是人,没有翟副市长那么宽心,还想到老来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