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冰冷的灯光刺得陆鹤之睁不开眼。
他伸出手挡住灯光,挣扎着爬了起来,浑身酸痛。
“这是哪?”
过了好一会,陆鹤之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粤市第一人民医院。”小护士显然工作繁忙,一边拿笔记录着什么,一边不太耐烦的回答道。
“那个什么中央疾控中心呢?”
“什么什么,我们国家没有这个机构,你还没清醒呢?要不要接着给你扎一针?”
“不用了不用了。”陆鹤之连忙摆手。
“这是出院证明,你签一下字吧。”
陆鹤之接过证明,上面写着。
【脑震荡康复出院证明】
“脑震荡?我什么时候脑震荡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脑震荡了,不过这也正常,回家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记不清楚脑震荡前发生的事情很正常。”
陆鹤之犹豫了以下,咬了咬笔头,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收费处,写着【已报销】三个字。
“报销?我没买保险啊?是谁帮我报销的。”
“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医院高层的决定吧,这一瓶葡萄糖你拿好,喝了就可以下床了。”把葡萄糖塞到陆鹤之手里,护士拿着出院证明掀开了隔壁的帘子:“就先这样吧,隔壁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睁开眼就什么都记不清楚······”
陆鹤之还在一阵恍惚。
突然余光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粉色。
是陆潇潇睡衣的颜色。
“陆潇潇?”
女孩头发蓬松的扭过头,脸上写满了无精打采。
“你认识我?”陆潇潇一脸懵逼。
“你不认识我?”陆鹤之更加懵逼。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变态。”陆潇潇骂了一句,仰头喝下葡萄糖。
陆鹤之穿上自己外卖服,望向窗外,枫树随着路灯昏暗的光线摇曳着,远处一栋栋居民楼亮着万家灯火。
还是熟悉的夜色。
路灯下,陆潇潇揉着眼睛也走出了住院楼。
“陆潇潇,喂,站住。”
陆潇潇皱着眉头,警惕的盯着陆鹤之。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真不认识你!”
“你别开玩笑了!”
陆鹤之倒是急了,城中村那恐怖的一幕幕突然在记忆深处涌了出来,顿时吹拂的微风变成了刺骨的寒风,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藏着什么摸不着的东西。
他又朝路灯下最亮的地方走了几步。
“我没开玩笑,我警告你,你别靠近我,要真靠近一步我可就喊了!保安亭就在后面!”
“那我问你,你怎么莫名其妙在医院里醒过来了。”
“我在洗澡的时候滑倒了,撞到了头。”
陆鹤之注意到陆潇潇的面部表情。
她很严肃,眉头紧皱,完全没有经历过生死同伴间的信任可言,说的直白点,她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在看着陌生人。
“那好吧,打扰了,不好意思。”
陆鹤之低了低头,以示歉意。
陆潇潇往路边走,走两步回个头,仿佛在害怕身后的陌生人会跟上来似的,很快,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了夜幕里。
陆鹤之楞在原地半天。
他颤抖的点燃了一根烟,接着掏出手机,输入了【中央疾控中心】这个关键词,网上不出意外的没有出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他又找了自己的通讯录。
没有陆潇潇的手机号码,没有那天晚上的通讯记录,甚至连外卖app里,最后的送货地址,也不是汾头村。
一切都如同一场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梦境一般。
他甚至都快要相信自己真的只是在哪撞了个脑震荡,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而已。
陆鹤之突然觉得自己右掌发痒。
猛地,那只竖瞳眼睛睁了开来。
他整个人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路灯下他的影子逐渐消失。
陆鹤之深吸一口凉气,猛地把手心的眼睛闭上,攥紧了右手手掌,整个人扶着电线杆剧烈的喘起粗气来。
不,这不是梦,这不是幻觉。
是有某种力量,它抹掉了自己上了车后的记忆,抹掉了陆潇潇整块的记忆,抹掉了一切那天晚上恐怖事件的记录。
一个陆潇潇能被抹除记忆,就能有千千万万个遇到此类事件被抹除记忆的普通人,难怪这类事件从来没有被媒体报道,或者在互联网上传开。
那种力量······
应该就是那个中央疾控中心吧?
陆鹤之人生二十年,除了在电影里看过类似的设定,现实生活中还从来没听说过有类似高权限的机构。
不过,自己手心里的这只眼睛,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根本用常理无法解释,这一切甚至比电影里更扯。
陆鹤之连抽了四五根烟,直到反胃才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老人的反应。
因为自己手里的这只眼睛,他没有再攻击自己,那么这只眼睛可以暂时保护自己不再受到那些恐怖东西的威胁吧?
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不要把手里这只眼睛的消息告诉中央疾控中心,既然自己被这么轻易放了出来,证明他们并没有检查出自己的异常。
片刻后,陆鹤之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个所谓中央疾控中心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冷酷形容,陆潇潇和自己明明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却还要被枪口对准脊背。
陆鹤之不敢想它们知情后对待自己的手段,这样高度机密的机构,正常的法律根本没办法限制它们吧?
可是,那个老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中央疾控中心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陆潇潇的记忆被清除了,而自己的记忆却还完整的保留着,只是丢失了上了车后的那一段。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真实的一面,从来没有显露在自己这些大众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