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堂把母女俩安排在了他原来居住的那间宾馆里。
然后特地吩咐了那位前台小妹小心伺候好那两位。每日三餐都必须给她们送去好吃好喝的,而且不能重样,清淡的最好,那母女俩问起,就说是宾馆送的。
然后说着又给前台小妹塞了一沓钞票。
前台小妹痴痴地仰望着赵玉堂。
“嗨,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赵玉堂疑惑的问。
“没,没有。”小妹低下头。
陆鹤之在一旁听了赵玉堂的安排,不禁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肥仔暗暗赞叹,肥仔办事还是稳重。
其实赵玉堂这么做,除了讨好陆鹤之以外,还藏了他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王文乐让自己安排的那个人的名字就是黎明。
刚开始赵玉堂还没有什么疑虑。
但是一路上思前想后他都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中央疾控中心这样一个凌驾于大多数国家机关之上的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黎明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但是事实上王文乐确实这么要求自己做了。
所以这一定和黎明身边的陆鹤之有莫大的关系。
再者,赵玉堂也想明白了,这笔交易——告诉自己陆鹤之的真实等级,换取黎明进入事业单位,从根本上就是不对等的。
这相当于拿一粒芝麻换了一张能找到万两黄金的藏宝图。
就像是······白白把秘密送给自己一样。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逆向思维,通过结果来推导起因。
把黎明安排到事业单位有什么意义?
对了,她回老家的那一天,正好是面试的那天!
如果她没回老家,而是留在粤市的话······那么陆鹤之也就不会跟着她来到这个小县城!
而王文乐也知道,如果把陆鹤之的真实等级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会不辞万里去找陆鹤之。
所以王文乐的这个做法,其实给两条可能出现的道路都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最优的当然是陆鹤之留在粤市,不要到这个小县城。
而如果黎明执意要回来,陆鹤之跟过来的话,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会跟过来。
也就是说王文乐觉得在这个小县城里陆鹤之需要自己。
这么一想,赵玉堂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一直低估中央疾控中心的手段了。
他们一定知道这座芒山县里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能是那只长满长毛的魑。
所以黎明虽然不重要,但她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
“肥仔,你怎么和官府说我们的计划。”陆鹤之问。
“这个简单,我在粤市有几个朋友当领导,我跟他们发条短信,就能直接联系上芒山县的官府了。”
赵玉堂说着就很快的安排好了一切。
芒山县县长知道上级派了这么个人物过来帮自己解决案件,差点就让县里舞狮队冲到宾馆前敲锣打鼓夹道欢迎了。
好在赵玉堂果断拒绝了。
杀魑这种事,可是最脏最见不得人的活儿。
最后,他从劳斯莱斯宽敞的后尾箱里翻出了一把满弹的m1911递给陆鹤之,然后还塞给陆鹤之好几个弹夹。
其实赵玉堂有些后悔。
他后悔没把冥照不能随便乱用的情报告诉陆鹤之,陆鹤之从疾控中心出来后,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说这个最关键的一点,应该心里会比较芥蒂吧。
这个以后再慢慢补偿他。
所以他默认了陆鹤之已经知道这一个情报,把手枪发给陆鹤之,是为了尽可能让他别使用冥照。
如果是C级不亡人,死了就死了。
但是S级不亡人,一定要让他好好活着,帮助自己镇场子,所以陆鹤之长命百岁最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
就等入夜了!
——
随着夜幕降临。
鲜活的县城缓慢地停止了呼吸。
百姓纷纷回家,大门紧闭,关灯睡觉。
赵玉堂选择了一户刚刚空出来的房子,这里位置正好在县城比较繁华的地段。
“选择这里动手,不会被周围的居民察觉吗?”陆鹤之问。
“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现在相当于在为中央疾控中心办事,其实我们也是打着他们的旗号来的,擦屁股这种事,中央疾控中心向来喜欢丢给地方官府管。”
“也是。”陆鹤之把枪插入腰间,推开了那户人家的门。
里面一股香火味夹杂着阴沉的气流扑面而来。
陆鹤之愣了愣。
这不是······早上那户被害人的家吗?
出门就是菜市场。
赵玉堂这时打开了手电筒。
陆鹤之一眼就能望见尽头靠墙处,摆放着一张灵台,灵台上是死者的黑白遗像,遗像前的香火还在燃烧。
深夜里直面遗像,陆鹤之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毛毛的。
尤其是遗像里的死者就像是盯着自己看一般。
“没事的。”赵玉堂拍了拍陆鹤之的肩膀:“我们现在是为他报仇雪恨,而且让他亲眼看见,对于他而言我们是大恩人。”
其实赵玉堂是想说,大哥,您体内住着一位神,只要您愿意,把它唤醒,别说是什么小鬼了,就算十殿阎王它老人家亲自来了,也得绕着您走。
然而还没等赵玉堂想骚话。
大风一吹,呼!
遗像面朝灵台啪的一声倒下。
两个人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陆鹤之连忙上前去扶了起来。
即使是亲手杀过两只魑,但是心里还是不免得连连暗示,这不像什么好兆头啊。
“今晚就在这等着就好了。”陆鹤之知道那只魑的屠杀坐标锁定方式:“不用锁门,让那玩意自己进来就好。”
赵玉堂点了点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门外山峰呜啦啦的呼啸声外,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
俩人坐在板凳上。
相互靠着,都快打瞌睡了。
陆鹤之恍惚间听到不知道哪个方向,像是有人在压低了嗓子说话,于是突然间打了个激灵。
赵玉堂感受到了异动,也顿时惊醒。
“来了吗?”他问。
“不知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陆鹤之吐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那张阴森森的遗照:“你还有烟吗,我的抽完了。”
“有,华子。”赵玉堂发现没啥异样,于是笑嘻嘻的掏出一包中华,抽出两根,递给陆鹤之一根然后自己衔上一根。
“抽别的卡嗓子,华子才够顺,车上还有两条送你的。”
两个人正准备聊起来。
陆鹤之突然竖起了耳朵。
“妈的,我刚才没听错,有东西在外面!”
“什么?”赵玉堂也拔出了手枪。
“现在芒山县晚上不是宵禁吗?不可能有人在外面走动啊?”陆鹤之说:“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那就是它来了!”赵玉堂拨开了保险栓。
门外,响起了一阵飘忽的脚步声。
被月光拉的变形的影子透过窗户投射进来。
两个人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突然,砰的一声,门开了!
赵玉堂举着枪差点就扣下了扳机。
还好陆鹤之一瞬间把他的手臂摁了下去。
门外并不是魑。
而是早上见过的莫警官,还有跟班协警。
莫警官和小协警也被门里的人吓了一大跳,他们慌乱之中也掏出了枪,直到看到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才化惊为怒。
“吊那吗嘿,你们俩在这干嘛?”
陆鹤之和赵玉堂把枪放下了。
他们却依然把枪对准陆鹤之。
这个小子,早就觉得他可疑,这案发才不到一天,就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不叫人怀疑才怪了!
赵玉堂眉头一皱,难道县官府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公安吗?
“阿sir,冤枉啊,我们也是来这里办案的。”
陆鹤之举起双手,对待警镲他还是尊敬的,不过也不能还没见着魑的影子,就被自己人抬走了。
“办案?怕不是犯案吧?私藏枪支就够拘你们几年了。那个肥仔,你也把枪放在地上。”莫警官冷冷的对小协警说:“去把他俩铐起来,带回局里审问。”
“好!”小协警出了两口气给自己壮胆,毕竟他刚做这行没多久,面对的又是两个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怕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小协警走出两步。
突然,木门嘎吱嘎吱的摇晃起来。
四人一愣,随后,一阵诡异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每一声仿佛都叩在人心坎上。
小协警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回事啊,莫叔没事大半夜敲门干嘛?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莫叔并不在门边上,他和自己都已经踏进了门槛里。
那哪来的敲门声?
再次看向那两个嫌疑人。
他们俩脸色也并不好看,并且居然都举起枪对准了自己!
“什么声音?”莫叔回头。
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他差点扣了扳机。
半张诡异的脸藏在黑暗中的门梁上,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雪亮——那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挂在了门外的屋檐上,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倒立俯视着自己。
小协警顺着莫叔的视线看过去。
他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手枪都摔了出去。
原来那一胖一瘦两个人并没有把枪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那倒挂房梁上的怪物。
那怪物眼睛左右眨动。
它缓缓冒出整个毛茸茸的头颅,张开了血盆大口,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它闻到猎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激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