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
“喂?什么事?”
王文乐冷清的声音传来,她那边响着淋浴声。
她刚开口。
那群鬼蛊蝙蝠瞬间被定住了。
“卧槽。”赵玉堂大惊:“姑奶奶真顶啊,一句话就震住了场面。”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王文乐语气微怒。
“额那个······”见鬼蛊蝙蝠停住不动了,赵玉堂刚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窗外月光下赫然站立着一道佝偻的背影。
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
他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手持一把桃木剑。
“那没事了。”赵玉堂挂了电话。
原来是那个老人家在发挥着作用。
那群蝙蝠可是能和魑沾边的东西,什么人能让它们瞬间定住啊?难道又从哪冒出了个不知名的不亡人?
“臭算命的?”倒是陆鹤之先开口了。
老人朝众人招了招手。
“赶快出来,你们摊上大事了!”
时间不等人,赵玉堂和莫警官协力背起小协警,然后陆鹤之带着他们穿过了一只只静止不动的鬼蛊蝙蝠从窗口出去了。
“臭算命的,你······”陆鹤之看着眼前诡异的场面,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什么臭算命的,年轻人,叫老夫华道士。”老人哼了一声,给每个人的胸前都贴上一道黄纸写的符咒:“你们杀那些破玩意干什么!”
“这些蝙蝠杀人害命,不除掉它们,老百姓怎么安稳过日子?”莫警官说。
“这个小捕快伤的很重。”华道士闻到了血腥味:“你快把他送医院,晚了人就没了!”
“现在可以吗?”莫警官疑惑的望了老道士一眼。
他早就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但是见于那群围堵着的怪物蝙蝠,才没有做出反应,那个时候无论谁靠近这里,都只能送死。
“贴着这张符咒就行,到了卯时鸡鸣即可摘下。”
“好的。”吸了一口气,莫警官背上小协警就准备前往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警官,等一下。”赵玉堂叫住了他:“警官,今晚的事情,属于国家最高级别的机密,您······应该能明白吧?”
莫警官听了后,愣了愣。
随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离开了。
“臭算命的,我们去哪?”陆鹤之问。
华道士没有回答他,而是掏出了一把银色的粉末,撒向半空。
“斩妖缚邪,度人万千。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
念完咒语,华道士定神喝到。
“跟我走!”
——
三人一路小跑到了那颗琵琶树下。
两个年轻人经过了一场恶战,再加上跑路,累的气喘吁吁。
倒是华道士依然神情自若。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行了。”
“老先生······您是?”对于不知名的高人,赵玉堂显然把态度放的很尊重。
“赤脚道士而已,和你们不一样。”
“我们?”赵玉堂问。
难道他知道中央疾控中心?又或者是中央疾控中心安排在这里的线人?但是看他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一样,也不像啊。
“那些鬼蛊子是你们杀的吗?”
“是他。”赵玉堂指了指陆鹤之。
“嗯,不错不错。”华道士也不嫌弃陆鹤之身上的血污,拍了拍陆鹤之的肩膀:“年轻人,我早就说嘛,看你骨骼惊奇,印堂发光······”
陆鹤之撑着膝盖摆了摆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变回普通人的他,当然身体素质和普通人一样。
加上使用冥照后消耗的体力是正常剧烈运动下的数倍,他现在感觉浑身都酸软了,就像是刚经历了学校里的一千五百米长跑。
“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鬼蛊子过不来。你们虽然身上带着它们的诅咒,但是天一亮,晒到太阳就没事了。”
“老先生,您是怎么做到这些的?”赵玉堂很好奇。
“这是我们道家的秘法,不可外传。”华道士说着伸出了手勾了勾:“倒是你们,没想到你们到现在这个时代还存在啊。”
“我们?”陆鹤之问道。
“老夫的师傅在晚清的时候就见过你们的前辈,那个时候你们还叫冥府判官,现在叫啥就不得而知啦,改朝换代啦······”
“其实我们······”赵玉堂解释道。
“哎呀,老夫不问,老夫不问。”华道士依然勾着手:“一百多年前你们前辈对这种事情就遮遮掩掩的,理解理解。”
“肥仔,他想要烟。”歇了一会后,陆鹤之才站直。
“哦哦。”赵玉堂连忙把半包中华塞进华道士手里。
华道士满意的收下了烟。
“老先生,说起来,县里那些人的护身符也是您给的?”
“差不多吧。”华道士点上一根,猛吸一口。
赵玉堂沉思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云里雾里中,华道士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知道为什么最近鬼蛊子从山里飞出来了吗?它们这么几十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藏在深山里的。”
“您说。”赵玉堂道。
“有人动了毗婆子山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和你们说也无妨,那是一面秦朝的铜镜,叫州陵镇妖镜。老夫的师傅已经守了那东西差不多一百年,师傅驾鹤后,便轮到老夫接班了。”
“青铜镜?”赵玉堂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们是官府的人,可否顺便和老夫上山一趟?这样彻底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掉······”
“好!”陆鹤之说。
“可以可以,年轻人,老夫很欣赏你嘛,不如拜老夫为师,老夫······”华道士望见了陆鹤之锋利的眼神,然后住嘴了。
“什么时候?”
“现在你们兵疲力阻,而且时辰不合适,休息一日,后天上山如何?”
“行。”陆鹤之点了点头。
“老先生,不如跟我们去酒店休息休息?”赵玉堂说。
“不必了不必了,这些年风餐露宿习惯了。”华道士抽着烟,靠着枇杷树坐了下去,他摆了摆手婉言拒绝了。
——
回酒店的路上。
“肥仔,你说这个算命的为什么能有这种能耐?”
赵玉堂握着方向盘,沉声说。
“陆兄,你闻闻你身上的符咒。”
陆鹤之听了,低头闻了闻,然后惊讶的抬起头。
“水银?”
“没错,就是水银。”
“一个算命的,怎么知道这些?”
陆鹤之经历了那么多,他也熟悉了水银这种重金属的味道。可水银能克制魑可是中央疾控中心的秘辛啊!
“我知道陆兄想问什么,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封建迷信的东西却能有效的克制魑。”
说到这个,赵玉堂就精神了。
“你要搞懂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白封建迷信和科学的区别。”
“我们九州国五千多年的历史里,从来就没有一门系统的科学。”
“九州国在过去几千年内一直都是农业大国,变身工业大国还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加上经世致用的思想,所以九州国的科学技术在古代是完全为了农业生产服务的。”
“就好比我们的木匠会利用墨斗来弹出墨线,但是没有一个工匠能总结出两点确定一条直线;我们能够用解同余方程来完成韩信点兵,却发展不出数论。”
“诸如此类例子,实在太多了。”
“但是你能说我们国家古代没有科学吗?那绝对不可能,一个灿烂的文明下,必然有灿烂的科学理论。”
“为什么现在很多人,把我们古代很多学科和知识称作封建迷信?因为这些知识的糟粕实在是太多了。”
“就好比风水学。”
“古代帝王会花大力气寻找九州大地上最好的龙脉,并且将自己的帝陵建筑在上面。以求得风水上的昌盛,庇护子孙将皇朝代代相传,但你看看有毛用,九州国历代皇朝,该亡的亡,该倒台的倒台。”
“但是你也不能说,风水学说的都是一无是处的屁话,最简单的例子:就比如说风水上说,房子坐北朝南好,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玄幻的东西,其实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因为朝南的房屋可以保持充足的阳光,即使在冬天也能享受到阳光的照射,既明亮又温暖;其次南向房屋可以保持良好的通风,保证室内的清新和干燥。”
“一门知识,既然没有系统的理论依据,那一定会出现偏差。”
“古人在发现坐北朝南的房子住的最舒服的时候,他们由于没有系统的理论解释这一现象,除了能记录下这一现象,然后往往就会往那些神啊鬼啊玄幻的角度幻想。”
“同理道教也是,虽然道教有什么升仙之类的说法,但是众所周知,火药可是古代炼丹术士发明的。”
“那些多余的幻想,就是所谓的糟粕。”
“这也是封建迷信和科学的区别。”
“前者虽然有一定模糊的经验和道理,却受困于其多余的幻想;而后者则通过大量的实验,勘测,总结实际的系统的知识。”
“摒弃这些糟粕和幻想,辩证的看问题,你会发现我们的祖先其实早就用记录传承了一大批的经验和知识。”
“冥府判官虽然是当年除魑的官府机构,但是毕竟不亡人的人数一直都那么稀少,他们也有鞭长莫及的地方。”
“其实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道士驱魔也是有一定根据的。”
“道士是为百姓服务的,某个地方遭受魑的困扰,他们大概也会下山出手帮助老百姓。”
“虽然这些道士没有中央朝廷提供的除魑的知识,而且念的咒语也没什么用,但是你看,他们居然会知道用水银能克制魑。”
“而且,大概鬼蛊蝙蝠的猎杀法则就是等待日出,日出过后我们身上的屠杀坐标就会消失。”
“不得不说,刚开始我还觉得那个老先生是哪位不亡人,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掌握着传统除魑知识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