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让徐澈始料不及，一时间判断不出卦聚灵龟所说的是真是假。

湖底老龟骗过徐澈一次，虽然徐澈没有上当。

但老龟有过诈骗未遂的前科，始终让徐澈心怀忌惮。

不过卦聚灵龟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听起来又不像是假话。

徐澈已经由全然不信转化成了半信半疑，打算再听下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捋顺理清，再做定夺。

卦聚灵龟继续陈述往事：

“魏禅晚年时，限于资质，修为很难有多大的长进。

他无心苦修，便转移精力开始研究阵法，意图给后代传人留下点好东西，让伏魔派后世子孙念他的好。

魏禅的运气不赖，真的钻研出了一种能够迅速产生灵气的聚灵大阵，他殚精竭虑钻研多年，终于布置出聚灵大阵的雏形。

可是那聚灵大阵布置起来很是复杂，不光需要大量珍贵材料，还必须要有罕见的异宝充当阵眼，能够充当阵眼的宝物，魏禅始终找不到。”

徐澈倾听到此处，差不多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出现的剧情，随口问道：“于是魏禅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

卦聚灵龟寂然一刻，随后大吼，最会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没有错，既能除去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又能建成聚灵大阵、给自己留下享遇后世的美名，魏禅何乐而不为呢？”

徐澈忽然察觉了卦聚灵龟语言中的露洞，急声发问：

“老乌龟，你又在撒谎！刚才我差点被你编出的故事给蒙了！

你亲口交代，你的能耐比魏禅高出一大截，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你的实力恐怖如斯，魏禅怎么可能制服你？把你压在水阁之下？”

卦聚灵龟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反而不屑地一笑，似乎是在笑徐澈的浅薄无知。

“后生小子，你倒是够机敏，就是知识少了些。

卦聚灵龟每隔五十年，就会自然而然地更换一次龟甲，原本的旧龟甲崩裂消散，再长出更加更加坚固更加强大的新龟甲。

处于换甲期间的卦聚灵龟最为虚弱，能发挥出的力量甚至赶不上平时的十分之一。

你小子连这点知识都不晓得么？”

徐澈在伏魔派里真的学过许多关于妖兽的知识，卦聚灵龟每隔五十年更换一次龟甲，此事属实。

只不过徐澈心里紧张，一下子忘却了这码事，经老龟提醒，他全回想起来了。

徐澈道：“你之前骗过我一次，我对你始终心怀戒备，因此神经过于紧张，忘了你有虚弱期这回事。”

老龟不以为然：“无所谓了，你爱信不信，我的寿元将尽，剩下的生命不足三年。

我只想在临死前把这件压在心口的事倾诉出去，至于旁人信不信，我不在乎了。”

徐澈有所触动，心道：“生灵将死，其言也善。卦聚灵龟说的故事有理有据，逻辑通顺细节经得起推敲，说不定事实真是如此。”

老龟不在意徐澈的猜疑，自顾自地说道：

“那时，正赶上我到了换甲期，亏我信任魏禅那个狼心狗肺的杂种，居然让他替我护法。

当我到了换甲的关键时刻，同时是我最虚弱无力的时刻。

魏禅出手偷袭了我！

我和他也算是结识多年了，魏禅知道我的功法弱点，他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出手暗算，登时将我制服，并用提前准备好的秘密阵法将我封印，困于碧湖下的聚灵大阵，充当大阵的最为关键的阵眼。

他为了掩人耳目，还在聚灵大阵上修建了别致的伏魔水阁，众人根本不知道，我才是伏魔水阁灵气的源头！

若是没有我，聚灵大阵便会失去效用，伏魔水阁形同虚设。”

徐澈问道：“难道你就这样被困了五百年，怎么不向外界求救？”

卦聚灵龟无限悲凉地回答：“后生，你想的倒是简单，你是不知道我遭了多少罪！

魏禅封印我的时候，便下狠手断了我的后路。

这聚灵大阵不光封印住了我，还压制住了我的神智，使我变得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我想求救，难于登天。

魏禅忽略了一点，每月十五，月圆之夜的时候，我可以借助月光短暂恢复神智，我一个月里只有一个夜晚是清醒的。”

徐澈心道：“卦聚灵龟所言不虚，世界上有许多种族都有拜月的传统，比如野狼对着圆月嚎叫，大鱼跃出水面沐浴月光，据说都可以从月光中汲取能量，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徐澈发问：“你在这水底下困了五百余年，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你？”

卦聚灵龟:“唉，此中辛酸，一言难尽啊……

头一百年里，我心高气傲，自以为能突破封印，根本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自己动手打算冲破封印，找魏禅报仇。

而且那时我对魏禅恨之入骨，同时也对伏魔派饱含怨念，每当我清醒的时候，凡是在碧湖附近的人，全让我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我年轻力壮，即使法阵封印住了我大半修为，我凭借着残余的力量仍能大杀四方……

可惜，头一百年里，我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均没有破除封印重建天日……

接下来的二百年里，我不得以转换了思路，到了每月十五我清醒的夜晚，就向前来碧湖探索的伏魔派弟子求救，向他们诉说我的经历，求他们发发善心，救我脱离苦海。

同样没有成功，不过真有几个心地善良、充满正义感的弟子愿意救我，可惜那几人功力低微，都难以打破封印，尝试几次后，便消失不见了。

还有许多人知晓了我的经历后，动了歪心思，表面上答应帮助我破除封印，实际上是想从我口中套出斗技功法和修炼技巧。

我发现那些人的真实意图后，就将他们都杀了……

从那以后，我心灰意冷，往后的二百年里，我不需要谁的可怜，也不指望别人救我。

我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怒火和恨意，魏禅早就死了几百年，我想报仇也不可能了，于是我便把火全撒在伏魔派弟子身上。

无论是谁，只要在月圆之夜出现在碧湖附近，都必须死！

后生，你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我现在年老气衰，离死不远，法力远不比从前，而且杀人我也杀腻歪了，如若不然，你的小命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