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折一路纵马，不过半天时间便到了第一处驿站。

自南向北，经过空旷的草原，来到北部与内都交接的一处小部落，这里的人只有名而没有姓。

冬天的时候，东方笑最喜欢来这里，这里因着地处山谷的原因，四季如春，桑菊遍地，花开四季，而下雪的时候雪花还是会顺着山谷飘落。

若说内都只有一家桑菊酒楼，那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堪称一座桑菊酒楼。

东方笑常年跟在东方折身边，与外人接触甚少。

一是因着十二年前内都叛军挟持西辽王族做了东方折的软肋，二是他怕东方笑遇到的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有可能改变他们现有的平静生活。

所以即便到了这里，他们也不和族民同住，而是在山谷外的坡上安营扎寨。

好在流萤已经提前过来将一切准备好了。

下了马，进了营帐，东方折心里还是一阵烦闷。

他千叮咛万嘱咐，小丫头还是要跑出去喝酒。

喝酒就算了，还藏在别人的床底下避而不见。

而且那个人，一看就是个麻烦人物。

十五年，十五年，十五年，宵夜头已经要十三岁了，十五岁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坐在营帐里，他不知不觉发了一下午呆。

寒冬将近，西辽采取的是分权模式，各部落部首早已经在寒冬来临前安排好所有公务，接下来冬天唯一的大事就是王上北巡，因此每年冬天都是公务相对轻松的时候，不必像平时，六小丫头一个人舞鞭看书。

若如往常一样，今天他们二人应当策马同行，说不定他会破例带她去到山谷部落讨一海碗桑菊酒，酣畅到天明。

“王上，天就要黑了，属下们过来时发现山上有一处温泉可解寒气，到了这里，小郡主免不了要半夜喊您出去看月亮，不如先去泡个温泉去去寒气？”

流萤自知自己不该听从东方笑的怂恿，明明知道她被抓了一次，还明知故犯又出去一次，现下缓解赎罪的意思非常明显。

东方折抬眼冷冷瞥了流萤一眼：“看月亮？”

“嗯，，，嗯嗯，，，”

流萤觉得东方折的眼神凉的可怕，他就那么盯着她不说话。

良久，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流萤这次啊柑橘到自己全身肌肉都开始发酸。

“出去吧，给她换身合适的衣服，今晚去谷里参加篝火晚宴。”

每次到这里的头一晚谷里的族民都会准备篝火晚宴来迎接西辽的王。

在内都，东方笑混惯了，没人管得了她，在内都外，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其实她真的不想守也可以，只是今晚，东方折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为了道歉委屈委屈自己。

流萤忙点头称是出去迎了东方笑和东方凝，见着暗香免不了眼神诉苦。

本来是王上身边的一等暗卫，每日只要跟着王上两个上上战场，偷偷情报就好了，现下，给人当牛做奴婢不算，两个主子闹脾气，受伤的还不是下人。

能这么想，算起来也是东方笑对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太深的主仆之别，就算东方笑和暗香流萤闹脾气，偶尔她也能来主动低头。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妮子脸皮都忒厚了，明知自己错了也绝不低头的，等着你去求她。

侍卫队骑马来的都比东方笑和东方凝的马车快了不少，此刻营地里除了每顶帐篷外的守卫，几乎都在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