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魏初轻笑。
东方凝从头到尾审视着面前的人,面上带着面具,骇人的伤疤蔓延到脖颈,像是已经很多年了。
双腿无力地落在轮椅上,生活起居都靠人照顾,要是再惨一点陷入皇室纷争,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反正也不会赢,反正最后都得死。
东方笑不置可否。
“听闻小郡主此次北上回返之后就要定亲了?”
魏初终止了这个话题。
“大概吧。”
东方笑有些茫然。
魏初不再说话了,东方笑眼睛里全是空洞。
马车缓缓行驶,愈向北方,天气愈冷,马车上的温度也慢慢降下来了。
本来按照教程他们该到铁六安排好的营地的,大概是路线偏了些,天色渐黑,方圆百里却渺无人烟。
魏初整个身子都在颤,整个草原入目是一片白茫茫。
“主子,我们,好像迷路了。”
铁二憨憨已经把自己身上用来御寒的狐裘脱给了魏初,在地上跺着脚取暖,目光落在东方笑身上的被子上。
东方笑拥了被子,她天生身子热,不大怕寒,此刻却也有些冷了,少有这样冷的心慌的感觉。
又突然想到,好像也不是她天生身子热,是东方折为她准备的每一件衣服里,都夹了能够触体升温的之火花。
能为她治病的之火花。
铁二见她没有像让出被子给自家主子的意思,眼神有些不善,但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又不好开口问人家一个小姑娘要被子。
“你先去把马车卸了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人家,我们到时辰没到铁六会来寻。”
魏初脑子依然清醒。
“是。”
铁二几乎从不会违背魏初的命令。
临离开之前,铁二少有地恭恭敬敬朝东方笑抱了抱拳:“属下不在的时候,若我家主子有什么事,还请小郡主帮助一二。”
东方笑没有给面子,淡淡抬眼:“再说吧。”
她就是这样的,你对我七分不敬,我对你半分好脸色也无,你若我三分恭敬,我以十分相送。
铁二被噎了一下,看自家主子嘴角噙着笑没有说什么,也不好争辩一二,卸了马策马离开。
除了他说不知为何要活下去时东方笑认真打量过魏初一眼,到现在,她的目光都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你这丫头,对我是东辽废太子,现今身体残疾流落西辽的事情一点好奇也无吗?”
魏初声音打着颤,狼狈极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若是在市集上听见你的故事,我大概会感兴趣,但现在你人就在这里,我并不想深究。”
东方笑实话实说:“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而且你还在桑菊酒楼阴过我。”
还记得呢。
魏初无奈笑了。
东方笑只觉得这人大概是脑子有病。
“要是我杀了东方折你会怎么样,小郡主?”
东方笑眼神一暗,动作快过脑子,右手飞快抽出往前化作手刀落在魏初脖颈:“闲的没事去找点人事干干!少在西辽兴风作浪。”
“那你要是再对本殿爱答不理忽略本殿的存在的话,本殿不介意做点不是人的事。”
魏初冷极了,还是完整地说出了这句威胁性满满的话。
心里失落复杂,多么骄傲的魏初啊,怎么连说狠话祈求关注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还真是无理取闹。”
东方笑冷脸回答,手刀未松:“传闻道,东辽废太子魏初,自小心狠手辣,为了未来储君之位不惜残害手足,无奈东辽皇帝还是心仪八皇子,于是你最终作出了下蛊控制君上的事。”
“而后丑事败露,太子位废,逃至南辽,至今未归。”
“听闻东辽奇事频出,不过是废太子魏初为了打发闲暇时光不惜以人命为玩物。”
魏初眸中猩红跳动,看着东方笑以嘲讽的语气揭开他的伤疤,过了许久,开始大笑:“西辽小郡主因出生时背负的十几条人命,每逢大雪时分便头痛难忍,魏初可比小郡主幸运多了,十三年前,魏初逃至南辽南部,不知何故失去记忆,往事如烟消散,而后云游南辽,偶尔回东辽给东辽皇族下些绊子,好不快活。”
“哦,是吗?”
东方笑闻言也不恼,迅速收回手刀,拇指找到他面具的缺口,用力向上一翻,面具应声而落,魏初反应不及,怔愣住。
他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淡了,只是脖颈出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日复一日加深伤痕。
因着常年戴面具,他的脸很白,面上的伤疤因为日久天长成浅浅的暗红色。
这是一张很矛盾的脸,照传闻来说,应该是阴暗的,邪恶的,但是面前这张脸,俊朗如斯,阳光明朗,仿佛眼里住着魔鬼的天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