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萧条,走到山下,又是另一番光景。
天光大亮,内都繁华,人声熙攘,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年轻狱卒从西部调过来直接到了山上,倒是没见过平日里的内都的,这下算是开了眼。
“咱们西辽之今日,完全不输三年前啊。”
老狱卒感叹。
年轻狱卒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是。”
“喏,桑菊酒楼就在前面了,我回家一趟,这牌子你拿着,去替我定一桌酒菜,再拿两坛桑菊酒。”
老狱卒给了年轻狱卒一个玉牌,玉牌触手升温,正面刻笑字,反面刻初,仔细看,内里还有血丝纹路,是上上品。
年轻狱卒心中惊奇未过,老狱卒便将卫牌扔给他急忙走了,他慌忙接过,游移一阵,往酒楼方向走去。
到了酒楼门前,有小厮快步走了出来,喝到:“你是何人?可有卫牌?”
年轻狱卒借着抬头间隙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大多穿着上好的狐裘,腰间挂着名贵饰品,风流无双。
他大概是被当做传话的了。
听到卫牌二字,年轻狱卒忙给小厮看那块血玉。
小厮见了,立马变了脸,眼神游移,直到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
“东家。”
小厮喊道。
“这块玉,哪来的?”
那人身形不算十分健硕,但高大欣长,一身黑色袍子配上黑的发亮的狐裘,发上金冠,贵气十足。
“这,这,奴才的老大哥给的。”
年轻狱卒牙齿打颤。
“奴才?你在哪里当差?”
“小的在苍山西面的山顶洞牢当差。”
年轻狱卒声音发颤,这定是那老狱卒的圈套,这么矜贵的卫牌给到他,也不怕他带着牌子跑了。
只是若是圈套,图他什么呢?
年轻狱卒想不通。
“带路。”
那人声音里有三分戏谑,话里确是不容置疑。
“青司,是笑笑的那块玉?”
身后有人跟了出来,年轻狱卒眼睛都看直了,那人一身紧身红袍,披着黑色狐裘,长发高束尾端倾泻而下,眉眼分明,英姿无双,正是阿布尔查查。
“喂,带路,”
年轻狱卒怔愣之时,查查已经手持挂玉马鞭,直指狱卒眉心。
“奴才可以带贵人您去,只是,这卫牌是另一个老大哥给奴才的,奴才不能自己回去啊。”
年轻狱卒终于聪明了一些。
“哪个老大哥?”
阿布尔青司戏谑问道。
“就是和奴才一起当差的一个大哥,贵人您不知道,奴才是从西部调来的,不大清楚内都的事情,这玉牌,奴才也不知是哪位贵人的...”
他紧张的絮絮叨叨。
查查懒得听了,直接打断:“你那老大哥人呢?”
“说是回家看望家人了。”
“他家住哪里?”
年轻狱卒愣住,垂眼道:“奴才不知。”
“呵。”
查查被气笑:“我不管你从哪来,这块玉牌从哪来,现下你只需带路即可。”
年轻狱卒又急又气,手一直在玉牌上摩擦着,因着不断更高的温度,玉牌中血色似是淡了些。
最后,他还是带着查查和青司到了苍山西面的洞牢。
沿着那条小路。
漫山被积雪覆盖,西辽内都与南辽边界不过一山之隔,此处便是两国之间的苍山。
........
“乌阳哥哥,你发什么愣,下山啦!”
山顶的另一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背上背着背篓,拉着身形削瘦却健硕的少年的手,开始往山下走,嘴里嘀嘀咕咕的:“这几年苍山的雪都下的好大,你说爹爹怎么回事,矜贵的不得了,喝个茶还要苍山顶上的雪水来泡。”
山风温和,带着寒意,乌阳注意到少妇脚下出现一块石头,忙收回思绪拉着面前已经二十多岁还咋咋呼呼的女人,无奈道:“三三,你慢点。”
.........
“嘶....”
手被埋在雪地里的石头划伤了一道,伤口很深,却没怎么流血。
她匍匐在雪地上,刚爬过铁门,面前突然出现几双靴子。
眼花了么?
多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她费力抬头去看,还未来得及抬起头,便被一件宽宽大大的狐裘盖住整个身子,包括眼睛。
而后不知是被谁抱进怀里。
暖意从皮肤上袭来,触觉有些陌生,她这几年大多时候都和坚硬的洞壁,杂乱的野草,清冷的雪水作伴。
这样温暖的触觉,引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是.....谁?”
她声音发颤,发出的声音太过沙哑,只能勉强听懂。
高大的男人抱着她,不说话,身边查查本来只是在发抖,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眼里忽的蓄满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