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心里咯噔一声，脑子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你、你什么意思？”

“咳……”言离垂着眸子，他嘴角的血还在流，“我不打算带你一起死了。”

“我要你活着，安稳的活着。”

然后一辈子在痛苦与悔过中挣扎。

他的声音残忍又凉薄，没了之前温润如玉的样子，倒有些斯文败类的感觉。

洛无忧没认真听他的语气，她的关注点在之前的那句话上。

“你什么意思？刚才说你喜欢我？”

是不是真的？

她其实想问的是这一句，不知为何，洛无忧突然觉得心中隐秘的欢喜。

言离还没开口，嘴角的血大量的往外流，连成一串不间断的血线。

他瞌着眸子，皮肤越发苍白，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洛无忧心里发慌，瞳孔收缩，她心急如焚的朝殿外叫，“传太医！快给朕传太医！”

言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皮沉的快要睁不开。

他想起了在云京时云锦书问过他的话。

后悔吗？

——我现在后悔了。

他扶着椅子，强撑着摘下头上挽发的玉簪。

银发散开，如梦中一道极光乍现，美得惊人。

言离拿着簪子，用力戳进左手腕，鲜血涌了出来。

“你干嘛？！”洛无忧一把夺过他的簪子扔在地上，上好的玉碎成两半。

身体里的蛊虫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迫不及待的顺着手腕上的伤口怕了出来。

洛无忧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瞪大眼睛。

蛊虫像是有感应一样朝洛无忧这里爬过来，她脑子里呲呲啦啦的想，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言离又轻咳了一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的残忍又恶劣。

“其实，洛笙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语气凉薄又玩味，笑着欣赏洛无忧的表情。

嘴角的血顺着细白的脖颈流到婚服上，红色与红色交融，看不出任何痕迹。

蛊虫里开身体后，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离，知道——消失殆尽。

“言离！朕命令你，醒过来！”洛无忧想伸手去碰他，却怕碰一下他就会消散。

“你之前不是问我你和言笙谁重要吗？我告诉你……你重要……你最重要……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言离唇角轻轻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重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他嘴角的血没在往下流，白如骨瓷的手也无力的话落。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

宜出殡，宜嫁娶。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身正红色龙袍的女帝坐在大殿的地上，她怀里抱着一个同样穿红色衣服的男子。

男人的白发垂落在地上，圣洁又漂亮，干净的像是纤尘不染。

“阿离……求你醒来……”

女皇双眼发红，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语。

“滚过来！给朕治好他！”看到了太医，洛无忧心里突然升起了点希望。

太医提着药箱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把手指搭在男人的手腕上，逐渐面如土色。

他把完脉噗通一声跪在洛无忧面前，浑身抖的像个筛子。

“陛、陛下……言家主他……”

“他怎么了？！你快说啊！”洛无忧心急如焚。

“他、他没有脉搏了……”

太医如同赴死一般说完，畏惧的把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视死如归一般闭上了眼睛。

洛无忧这次是真的静止了，她脑子里嗡嗡的响，一片空白。

一只蛊虫还在锲而不舍的往她身上爬。

想起方才言离说的话，一行清泪毫无征兆的从洛无忧脸上留下来。

言离，你当真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