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洱及时制止了言汐的新一轮口水战,赶紧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您呢?”
被称为老人家的梅愁不乐意了,他抱着手臂道:“关少爷啊,不是我笑话你啊。你看看你跟言少爷,仔细看看?”
不明所以的关洱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言少爷。
“不瞒您说,确实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但是……汐汐你这看戏的表情太明显了。”
虽然这种表情一般是出现在关洱身上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看到言汐和老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关少爷,你一口一个老人家,但是你自己掰手指头,哦不,你自己去摘树叶数数,你能数得清自己的岁数不?”
自认为很年轻的梅愁瞟见言汐比他笑得更凶,于是毫不留情地攻击道,”哈哈哈言少爷你笑什么,别以为你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忽略年纪,说不定你比他还老得多,你个老人家!”
反应慢了半刻钟的关洱这才明白过来,心虚地转过头去,挡住翘起的嘴角。
把众人奚落了一番之后的梅愁十分满足。
“关少爷,大家都我叫大牛,”然后指了指言汐牵着的老牛,“它叫老牛。我只知道自己姓梅,至于叫梅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可言少爷说我叫梅愁,说我一直叫梅愁----言少爷啊,你上次来这儿是为了家里的猫,这次来也是同样的原因吧?”
“各一半吧。”言汐绕过脚底下的一个泥坑,答道。
“一半?”梅愁惊讶道,“什么时候还有其他事情能劳动你这位老人家了?”
“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言汐道,“你别忘了我上次到这里来还救你一命的。”
“是啊,你那是顺便嘛。”梅愁道,“关少爷啊,我怎么总感觉被你搀着,我脚下生风,走路都不需要花力气了。”
“真的吗?”以懒死为终极目标的言汐回头道,“那哥哥,你扶着我试试看?”
“好……”
“要脸吗!”梅愁阻断了关洱伸过去扶言汐的手,愤怒道,“你们俩,矜持一点,我还在这儿呢。”
“说回正事,除了你那只猫,还能有什么能让你跑那么远呢。那你这次来是要找什么?”
“找真正的乾坤山,我家猫跑山上去了。”
梅愁一听,乐了,“嘿嘿嘿言少爷啊,你就算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你也不能拿你家猫出气啊,人家可可爱爱的一只猫你干嘛不看好它让它跑去乾坤山干嘛去啊,那里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啊。----哎呀关少爷啊这玉佩真好看啊!咦,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不是,我这辈子肯定没见过。言少爷啊,我前几辈子有没有讲过这块玉佩啊,怎么那么眼熟啊?”
“啧,你穷怕了吧?做发财梦的时候见过吧。”
“确实穷得揭不开锅盖,可把我自己都愁死了。可我连发财梦都没做过----言少爷啊你去哪里啊,走这边那边上不了山啊!”
说着把老牛鼻子上的绳子一拽,把走在前头的言少爷拽得掉了个头,像平时把走错路的老牛拽回来一样,干净利落。
言汐:“你别把我跟你这没用的老牛一样拽!”
没用的老牛冲言汐吼了一嗓子,仿佛在说“你最没用”,梅愁欣慰地拍了拍老牛的肚子:“懂事,没白养你。”
接着梅愁没等言汐发作,便自顾自道:“前几天放牛看到山上有块石头掉了下来,滚出了一条小路,可能好走一些,但是如果你们两个要上山,怕是也得花好些工夫。来吧,走这边。”
说完指了指一道田垄,让言汐牵着牛先走,自己放慢脚步跟身后的关洱谈了起来,“关少爷啊,你想不想知道上一次他来这儿找什么呀,我可以告诉你呀。”
“就知道瞎唧唧呱呱,等我们回来你再慢慢说个痛快吧!”言汐打断道,“我有事情问你,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能遇着什么事?”
言汐盯着梅愁额间的纹路,却没办法形容她心里的直觉。
“你的魂魄有损。”关洱轻声道。
“魂魄有损?”梅愁皱起眉头,他脸上的五官似乎要被纹路吞噬,“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吗?”
“不是的,”关洱解释道,“应该是外力干扰导致的,可能有两三年了,可是我没有在你身上找到其他的痕迹。”
“我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呀……哦,是梦吗?”
“梦?什么梦?”
梅愁走得有些累了,示意两人陪他站着休息一会儿,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吞吞吐吐道来。
“这两年里,我断断续续都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座尸城……里面全是尸体,横七竖八的。但我觉得我似乎是在别人的梦里,梦到别人看到一个穿白衣的少女,对着满地的尸体发呆……不是,言少爷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关少爷你来看看?”
关洱掌心覆上言汐的手背,“汐汐别怕,可能只是离真相更进一步而已。”
言汐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梅愁,你接着说。”
“你那哪是没事,唉……”梅愁无奈道,“后来,那少女离开之后,我就一直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小孩在那尸城里徘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恐惧伴随着梅愁的字音而来,裹挟着厚重的、沉甸甸的绝望,令人无法挣扎,只能被压在干燥难忍的舌尖。
“穿黑衣服的小孩?”
“对,他是像鬼魂那样飘着的。”梅愁尽可能地把梦境详细地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我感觉到,他在那尸城里待了足足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才离开的。”
“我的梦境每次都是在被无面魔杀死那里戛然而止的……”言汐突然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人,或者是一个神君?”
“没有,”梅愁肯定道,“除了满地的尸体,便只有那个白衣少女和一个黑衣小孩,再没有别人。就连我……我都好像是……嗯,在一面墙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