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故看到傅彻离开的背影，显然也听到了狱中的动静，刚想要一探究竟，就看见周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痴痴傻傻地我再牢里的角落。

被傅彻一番审问下来，他竟然……傻了！

出了大理寺，傅彻径直入宫，一直到了勤政殿前，才停住脚步让殿外黄门官通报。

听到傅彻前来求见，梁帝微微有些皱眉，他自然知道茶马案定是查出了眉目，忙命传进殿。

傅彻恭敬执礼，仰视着王座上的傅聿，道：“周保一案已有进展，儿臣特来禀报。”

“嗯。”梁帝仍是威严不改，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傅彻直视着梁帝的眼睛道：“今日审问周保时，他无意中透露之前押送出城的那批茶是得到了茶马司的茶引，还招供惠风堂勾结茶马司暗中获取茶引。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父皇定夺。”

他言辞简洁直白，坚定有力。

说着，便将自己带来的卷宗由韦公公呈给梁帝。

那副卷宗上，一字一句俱出自傅彻，下笔如何尚未可知，只知道梁帝翻看完卷宗后早已气得双手颤抖，胸闷气短，一迭声地叫道：

“传茶马司司长。”

这道旨意传得出奇得快，没有多久茶马司司长何肃便被引至殿中。

“何肃！你可知罪？！”不等何司长的礼行完，梁帝便是迎头一声怒喝。

何肃此人向来八面玲珑，眼神转动了一下，面露惊诧之色，惶然伏首道：“微臣不知何事触怒圣颜，请陛下明言。”

“你还装不知道？”梁帝一拍御案，“你这个茶马司司长做的尽是茶马走私一事！”

“茶马走私？”何肃更显惊讶，“微臣从来不知道什么茶马走私，茶马司一向管辖严厉，茶引管控更是滴水不漏，绝不可能出现知法犯法一事。”

傅彻见他推的干净，不禁冷笑了几声，道：“那些开给茶商的茶引，一张和一百张，还是有差别的。”

何肃并不直接驳他，仍是面向梁帝娓娓辩解：“茶引开支俱在茶马司账簿中一一写明，若是韩王殿下有什么疑虑，自可清查。

陛下圣德之下，谁敢欺君？”

傅彻剑眉一挑，淡然地道：“只怕我想看的和何大人给的不是同一本。”

二人相互辩驳，梁帝听得也烦了，斥道：“都别争了，韩王既出此言，自不可能是空口无凭，此事事关重大，朕定要彻查！”

何肃心头一沉，已有些心虚，只是面上仍撑出一副两袖清风、正直傲骨的样子。

等到何肃丢了魂似的出宫的时候，抬头看着天色，风雨欲来。

此番皇宫中的一场政事，虽只有何肃、韩王还有梁帝三人在场，但消息早就已经不翼而飞。

很快各位王宫重臣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宁轲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件事发生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甚至是快的离谱，不至于她刚刚为傅彻点明了惠风堂这条线索，这么快从茶庄到周保到茶马司这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

傅彻是怎么把事情查的这么快的？

宁轲微微沉吟了一番，仍是觉得放心不下，挥笔写下一道符号：“风生殿”，只是字迹相当潦草，须得仔细辨认。

悄悄地潜入恨玉馆，宁轲低眉沉思，时不时啜一口清茶，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傅彻姗姗来迟。

“我没想到韩王殿下办事效率这么高？”

还没等傅彻坐下，宁轲冷言冷语，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

傅彻轻笑了一声，显然没想到宁轲对自己的自作主张有所察觉，道：“我只是想有一个调查茶马司的借口，这借口从周保嘴里说出来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只要能达到目的，韩王殿下觉得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宁轲面沉似水，蹙着眉质问道。

她对傅彻的这个举动显然是反感的。

傅彻眉头一跳，眼角扫了宁轲一眼，有些犹疑，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么？”

宁轲冷漠地看着他，言语里含着冰：“没有，草民没资格教韩王殿下做事。

只是证据未定，就莽撞定罪，难免落人把柄。

此事只要一步一步去查，自可得到想要的答案，韩王殿下何苦如此心急？

我只是觉得，脚下的路，还是走稳一点好。”

傅彻开始皱眉深思，到底还是将宁轲的话全部放在心上，徐徐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既然已经敲打了傅彻，宁轲也不愿意久留。

傅彻原想趁着晚膳时辰，同宁轲一起在恨玉馆用膳。

而宁轲只是清冷地淡淡回答：“不必。”

还未至京都剧变开始，一条消息从恭阳侯府飞出，流入皇宫，很快京都人尽皆知。

元锦将这件事告诉宁轲的时候，她刚刚起床梳洗，一把木梳在划过发鬓的时候微微一顿，眼神微动，冷冷地问道：

“他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