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施染落寞的走到相府后院的荷湖边，正值隆冬，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意刺骨，冷风吹起她的衣袂，恍若遗世独立的仙子。

“卫姑娘！切莫想不开！”

远远的沈如玉朝她挥着手，沈如玉在席间见她神色不好，便悄悄跟着她，见她在湖边驻足良久，怕她寻短见便忍不住叫了她。

卫施染听的不太真切，寒意早已褫夺了她的感觉，她迈出步子跳进冰湖，在冰层上蹁跹起舞，若孤傲的天鹅。

沈如玉又惊又喜，不知为何眼前这般清冷的姑娘如此凄美，如此牵动他的心弦。

舞步转换间，卫施染一脚踏碎了薄冰，整个湖面霎时间漫起浓厚的寒雾，冰层瞬间四分五裂，卫施染如断线的木偶般优雅的向湖底坠去…

“终于……要解脱了吗？这样孤单的死去也很好啊。”

知觉渐失，有一只冰冷修长的手向她伸来，紧紧搂住她。沈如玉摒着一口气褪去自身的衣物吃力向上浮，终是攀着浮冰上了岸，喘气之余，隐隐约约有人过来了，躲闪不及被逮了个正着。

那女子尖叫着，看着装应是相府的下人，沈如玉眼疾手快捂着那女子的嘴巴道“我是沈王府世子，你家小姐今日不慎落水，是我救的。”

那丫鬟见沈如玉赤裸着上身，拼命的摇着头，沈如玉正想解释，却见管家带着家丁向这边走来，许是刚才那丫鬟的尖叫声引来的。

“你家小姐尚在昏迷，带我去她的房间，天寒路冻我不想耽误时间坏了你家小姐身子，更不想坏了她的清誉。”

丫鬟叫宜容，从小伺候卫施染，定然是忠心，一番利弊权宜下终是点了头。

卫施染的闺房布置很是雅致，白色帷帐款款落地，暗香流动，不由得让沈如玉更加确信了卫施染定是人间仙子。

“冷，我···冷··”

床榻之上卫施染颤抖着身子，嘴唇发紫，宜容赶紧走到床榻前为她家小姐掖紧被子，又端来姜汤给卫施染服下。

“世子，我去为您取些干净衣物，请稍等”

“嗯”

沈如玉只觉浑身沁凉无比，眼前娇美的面容变得模糊，眼皮像是涂了铅一般抬不起来。

“你叫沈如玉？”竹兰亭榭下，女子仔细的烹着茶，淡淡开口。

“是。”沈如玉认真的回答着，生怕多说一个字让眼前的女子生厌。

“那日为何救我？”

“卫姑娘犹如仙子，在下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这凡间仙子香消玉殒。”

“你怎么知道你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呢？”

卫施染掀翻桌子，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脸上，泛起斑驳的红点，她笑得陌然，眼中尽是凄凉。

“不要··不要··”

沈如玉爬在桌案上呓语着，额尖浮上一层薄汗。

“世子，你怎么了？”

宜容闻声而来，摇醒尚在噩梦中的沈如玉，待沈如玉醒来，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

“世子方才是做噩梦了吧”

宜容笑着为他斟了一杯茶，他接过笑着摇头。

“今日之事劳烦你保密，我先回府了”

“世子慢走，世子对小姐的救命之恩，待小姐醒来，宜容定当转告”

深夜相府宾客早已退去，没有白日的喧哗热闹，反倒有几分凄寒落寞。沈如玉独自走在狭长的街道上踏雪，跌跌撞撞回到王府时，已是晨光熹微。

“世子，您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也该下床吃点东西了。”

沈稚不知道他家主子为何一直赖在床上不起，也不敢惊扰主子休息，只得以吃东西为托词暗示他家主子起床。

“嗯，知道了，去准备吃的，待会起来。”

沈如玉许是昨夜着了风寒，只觉得头昏脑涨，四肢无力。

不多一会儿沈稚便将吃的准备好了，扶着他家主子洗漱完毕，又伺候沈如玉进了食才退下。

沈如玉看着日暮四合，点了几只蜡，在书案上铺开一张白宣纸，修长的手一笔一划勾勒着女子的画像，未几，便成一副仙子画像。

画中之人眉目清冷，粉面若桃花，身形消瘦在冰层上垫足起舞，宛若谪仙。

“好一个人间仙子，卫施染。”

沈如玉嘴角含笑，修长的玉指抚着画中女子的长发，灯火昏暗，黑色油墨浸染了他修长的手指，他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