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泽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耷着脑袋喃喃自语,“毒害父王的竟然是大哥,害的阿姐冒险的也是大哥,怎么会。”
完颜归是对召南东宫之位虎视眈眈不假,但在完颜泽眼中,这位召南的大王子,他敬重的大哥一向都是亲和恭谨,雄才伟略之人,他才是召南世子的最佳人选,可他竟然会毒害向来疼爱他们的父王,毒害召南百姓爱戴的明君。完颜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不会是大哥的,大哥不会那么做,母后你骗我。”
他的大哥就这样毁了他的江湖梦,如若完颜归真想当这召南的世子,他让出来就是,可为什么偏要用如此阴损的招数,为了区区王权,竟然罔顾亲情血脉,这些人究竟怎么了?
“是谁教你的?竟敢觉得母后骗你?”荣姝一步步逼近完颜泽,他如此推卸本该承担的责任,实在令召南王室蒙羞,就算是威逼,她也要让儿子挑上责任,否则下次丧命的就是他们母子。
完颜泽嫩白的脸庞满是不甘,清眸含泪,看着他的母后,“母后又如何得知大哥就是毒害父王的凶手呢?”
认定完颜烈尚未恢复意识,荣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说是,他便是。”
“可是我不信!”
再一次反驳了荣姝的话,完颜泽也没了勇气,他的母后平日里是多么的温柔,怎么今日就像变了一个人。
荣姝再次扶上他的肩膀,捏的他生疼,他怎么也不敢挣脱,两行清泪滚烫,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水花,荣姝凑近在他耳边说道:“乖孩子,如果你不听母后的话,下次躺在床上的就是你,我,还有舜华。”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有解药……”
荣姝放开他兀自笑了起来,是笑他太过单纯还是该笑他太过愚蠢,转而厉声道:“好啊,不是有解药吗?你怎么不去找?世上的毒难道都有解药吗?你父王今日糜毒得解,说白了只不过是有人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完颜泽无言反对,母后的话他听的明白,却还是不解,荣姝继续说道:“试想,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你阿姐俱躺在此处,可有人愿意为了我们豁出性命?若是那时你父王也保护不了我们,你又该指望谁呢?”
愿意为了母后,阿姐豁出性命的……
似是意会到了什么,完颜泽恍然大悟一般,语气也不再稚嫩,“母后,您说的儿子明白了一些,我…愿意放弃周身自由,做召南的世子,保护你和阿姐。”
荣姝终是恢复了以往的柔和,轻唤了完颜泽牵着他走到完颜烈床前,痴痴的看着躺在床上面容平静的男人,“夫君,泽儿长大了,你听到了吗?”
完颜泽看着他父亲的伤口,面色担忧道:“母后,父王的伤口…”
“没什么大碍,王山从前久经战场,这伤不算什么。”
闻此言完颜泽不由向他的父王投去敬佩的目光,只闻荣姝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和你父王单独相处,亦要亲手替他包扎伤口。”
“那孩儿就不打扰母后了。”
见荣姝点头,他便悄然离去,今日本想探望父王母后,却不料知道如此多的事,他要回去逐件消化。
桃韵轩,灯影幢幢,月色溶溶,女子端坐在书案前墨砚,一身轻便黑衣长发束起,眉眼深邃,正写着一纸修书。未几,已然落笔,待字迹干后放入信筒困在白色信鸽脚边,熟练的放飞,双手合十道:“主上,愿你平安无事。”
随后她便一身轻便黑衣融入无边夜色。
“少主,那个女子好像生病了。”女子红衣曼妙,身段婀娜,正是镜花。那日她和水月刚回来便被云怜卿指去伺候那个叫完颜舜华的女子,她和水月从前可是伺候鬼域王后的人,王后死后她们便一直伺候少主,如今却要伺候一个身份卑微来路不明的女子,自然感到憋屈。
云怜卿倦懒斜卧,一袭红衣酡红如醉,眸色迷离,“这宫里这么多女子,本宫不知你说的是哪位。”
“是少主让我和水月照顾的那位叫完颜舜华的女子,她好像染了寒症。”
鬼域外白日温度极高烈日炎炎,夜间风沙漫天寒气逼人,鬼域内却是阴冷无比,像完颜舜华这般身子薄弱的人自是会生病。云怜卿挑着细长的眉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去,给她多备些御寒的衣物,别让她死了就行。”
不知怎的,闻此言镜花心中竟有些欢喜,试探问道:“少主不去看看吗?”
“本宫说过,别让她死了便可。”说罢云怜卿阖上清冷的眸子,不再理会。
“是。”镜花含着妩媚的笑意悄然退下。
东吴宫侧殿内,完颜舜华裹了数层被褥坐在床上,水月厚在一旁为她热着开水,只见镜花迈着婀娜的步子走了进来。
“哟,我就去了正殿一刻,姑娘这病就如此严重了。”
镜花说着便掀开了完颜舜华的褥子,周室的寒气瞬间涌入完颜舜华体内,令她浑身哆嗦,冷汗涔涔。
一旁的水月见状,立刻上前阻止,“镜花,你干什么!”说着便重新给她裹好被褥。
完颜舜华本就冷的厉害,再一受凉便知觉渐失,眼前模糊不清,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浑浑噩噩道:“热水……热水…咳咳。”
水月正欲去拿烧好的热水,却被镜花率先挡在面前。
“镜花,你这是做什么?”
镜花妩媚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完颜舜华道:“少主让我们去给姑娘准备些御寒的衣物。”
水月和镜花一向要好,性子也温和,便说道:“那也要先让姑娘喝口热水再去也不迟。”
又是妩媚一笑,镜花挽上水月的胳膊,娇媚无比,“水月,不行,我们快走吧,不然该耽误了。”不等水月开口,镜花便挽着她强行离开。
水月实在拗不过镜花,一路上很是担心完颜舜华,“镜花,我知道你不愿意伺候姑娘,可主上既然然我们伺候她,我们就应该好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