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总有人不断进言,要率领众人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开始发起战争的,分明是他们。
他们自诩报仇,却忘记了有多少安居乐业的黄泉路人死在他们刀下。
阎奕晟听着心烦,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不少人,倒也安生了一段时日。
可孟曦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甚至后来两边又打了两次,都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那日约见在淼河,她也没有来。
他本想暗中潜入黄泉路看看,自从发生良珣一事后,河中城中戒备森严,根本进不去。
他只能按耐不动,送去黄泉城给孟曦的信笺也如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
反倒是他回来时,与一群黑衣人对上了。巧的是,这些人,似乎像是埋伏他们。偏偏其中一人,阎奕晟还十分熟悉。
是孟曦一直在找的良珣。
阎奕晟这些日子来,一边是崔珏,一边是陈峰,催他继承大统,不断与他说地府现如今的现状。
可笑的是,当初带着他去往生林的那老者也来了,告诉他,那灵口加固失败,仍然需要重新寻出路。
阎奕晟根本不想管这些,也无心这些。
可是……
想到孟曦,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担起大统。
至少,他也想自己与她相配些。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想这么快便做这么多事,整日都有人在他耳边念念叨叨。
被念得多了,心中越发烦躁,而这些黑衣人出现,他正愁着心中怒气没处发,可不就是赶上了?
何况,其中一人还是孟曦久久找不到的人,他心中已经计划好,将他捉住,带到孟曦面前。
他以一敌十,身边几个暗卫也不差,竟生生让那几十人折在了这里。
此时阎奕晟尚且不知,这些乃是良珣手底的部分精锐,本想挑起两方争斗,谁知竟然撞到了刀刃上。
阎奕晟与良珣打在了一起。
以前阎奕晟从来不知良珣居然会武这件事。
如今看来,他掩藏的还是够深,便是一贯喜欢做戏的自己,也被他骗了过去。
可惜阎奕晟虽然自小纨绔,但拳脚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至少目前为止,尚且没有人能从他手里讨到好处。
良珣又消失了,他被阎奕晟重伤后,撇下那些人自己逃走了,也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他实在狡猾,阎奕晟想追,却发现他跑的太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虽说抓人一事落了空,但将他重伤一事却是一个好消息。他回去后,立即写了一封信,让暗三带去黄泉路中。
自然那些日子两边打起来后,暗三与陈孝飞趁乱也回到了阎奕晟身边。
而另一边,昏垣也得到消息说,有个像良珣的人出现在十里亭附近后,他立即请示了孟曦,而后带着不少人赶往那边。
这次本就是有备而来,又怎会让他逃跑。安排布置好人后,果不其然在山坳发现了人。
良珣刚被阎奕晟重伤,此时血迹还挂在嘴边,他捂住胸口,背靠着一个小山包,看见来人是昏垣,还颇具闲情逸致地朝他笑了笑。
昏垣见到这般狼狈的昏垣,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而是命人将他捆起来。
只是那些人还没有靠近,便被良珣的眼神吓退。
方才对昏垣还如沐春风般的笑,此时却成了索命的恶鬼,眼神森寒,带着彻骨的冷意:“滚!”
那些人步子一顿,下意识看向昏垣。没等昏垣说话,他蓦然又朝他笑了笑,不似彻骨寒意,反倒多了几分春日暖阳的错觉。
“子风,我如今受了重伤,这里景致好,可否让我死在这里?”
他看着他,一眼不错地盯着,眼底带着哀求,哪还有方才的恶鬼模样。
昏垣不忍去看他,并未说话,而是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
脉象虚弱,已是强弩之末。
良珣见他这番动作,没有反抗,见他摸完脉,喘着粗气道:“此时的平静,忽然有些想喝茶了。”
他眯着眼看着落日,暖黄色的夕阳衬得他脸色红润,实际昏垣却知道,现在的他,除了等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你我二人认识这么多年,煮酒论茶多次,却从未在这样,在野外赏过景。”
昏垣仍然沉默,当初他有多信任良珣,现在便有多痛心疾首。
当初他离开,便是看到了他的野心。
他本抱着自己离开,让他示于人前,进而达到他的目的的想法,可是,人心是不能满足的。
即便他走,良珣也不满足于此。
可曾经,他们也那样亲密过。
煮酒论茶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今日居然会兵戎相见。放在以前,他是如何也不信自己与良珣会有这么一日。
昏垣负手而立,良珣靠坐在小山包上,余光看到陷入回忆的昏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犹记得当初你我二人,被称为黄泉二绝,可只有我知道,我担不上这个称号,可是你不一样……”
“你是天之骄子,与少主,才是天生一对……”
闻言,昏垣其实很想问他,你既然不喜欢少主,何必做出一副深情模样?
可是他的目的不就是人上人?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是情感,利用有又何妨?
良珣捏了捏拳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压下心中的不甘。
天生一对,呵!
“子风,还记得去年我在病中,你来看我一事吗?”他笑了笑,声音虚弱了几分,昏垣想要上前,谁知良珣偏头看他,眉眼一如既往地亲和温柔,便是受了重伤,依旧满腹书生之气。
“求你,不要看我,我不想让你记得我死前的模样。”
昏垣看像他,这是良珣第一次这样卑微地求他,他眼里带着不忍,那是神交许多年的朋友,更是曾经同裘而眠、秉烛夜谈的知己。
照理来说,他现在应该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以慰大人的在天之灵,可是,此刻看到这般模样的良珣,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撇过头,微微侧身,余光中见到良珣松了口气,他却忍不住叹了一声。
他说的那件事他自然还记得,那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煮酒,风分明那样大,却依旧穿的单薄。
那日他们聊了许多,有不少关于孟曦的事,但因为说得投机,并未有所分歧。
事情仿佛在昨天,岂料今天两人就成了对手。
阎王在我家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