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是不知，那日的酒，是我这些年来，喝过最好喝的酒了……”

良珣看着夕阳，还在回忆，手却悄悄伸入袖中，抽出一柄短剑。话音未落，就见他飞快地起身，一个健步靠近昏垣。

那柄短剑，插入了昏垣身体中。

他用了狠劲，目光发着森森寒意，他嘴角还含着一丝残忍的笑，眼角也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微微泛红。

昏垣低头，后心口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疼得他不停地喘着粗气，站都站不稳，他回首看了一眼良珣，目光看不出什么情绪，而后朝一边倒去。

他没有倒在地，而是被良珣揽了过去，两人一起倒在一边。良珣也喘着粗气，他按着昏垣的伤口，眼底带着疯狂。

昏垣带来的人在良珣动手时就想冲来，谁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身手利落地将那些人一一解决掉。

“你为何要来呢？我原本是引诱少主的？你为何要来？”他似喃喃自语，眼底全是疯狂和阴冷，而后他又忽然道歉，不断说着对不起。

“子风，你莫要怪我，我不想杀你的，可是……可是我也想活命……”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地步，对不起……待日后，我定为你建功德祠，你的好，我会让所有人记得的。”

耳边一直传来打斗声，但却根本影响不到他，他只是抱着昏垣，说着话。

“你许忘记了，当初出身式微的我，生怕被旁人看不起，可你不一样，你不仅不轻视我，还将我视作知己。”

“旁人说闲话，你也帮着我……”

“可你不知，我从小就听惯了那些污言秽语，见惯了趋利附势之人，又怎会在意那些？”

他低头看他，他嘴边渗出丝丝血迹，那双温润眸子不知不觉闭，良珣眼角更红了，按住他的伤口，低声吼道：

“我还未说完，你不准睡，不准睡……”

他眸子中带着血丝，眼底似有泪光闪过。

昏垣整个人似乎已经麻木，即便他那样大力地按住伤口，昏垣也像是感觉不到什么。

他其实想告诉他，不必妄自菲薄，他其实很好，只是他对权势太过执着，这才走了偏路。

他很想告诉他，不要伤害孟曦。

他也想和他说，叫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可即便他又千言万语，此时都抵不过不断袭来的睡衣。

耳边良珣的吼叫声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

良珣愣在了原地。

左眼角猝不及防落下一滴泪来，他抬手摸了摸，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握在手里，透不过气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连身边属下的说话声也没有听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先是轻轻地将昏垣放在地，而后有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帕盖住他的眼睛。

他捂住胸口站起身来，走到出声的那个人身边，猝不及防抽出长剑，一剑砍下去，鲜血溅了他满脸，身的衣服瞬间染成了血色。

“的确是来晚了！”那人方才跪在他面前，说，属下来晚了。

良珣分明笑着，可眼中带着的寒意，与嘴角露出的嗜血，神色太过疯狂，无端令人胆寒。

“既如此，你便去陪他罢！”

说着，他又刺向一边的人，那些人不敢闪躲，可良珣现在还用得他们，一个人出气也就够了。

昏垣从河中去往十里亭后，孟曦又得到消息说是西边有个像他的人出现了。

等他去时，才发现根本不是。

而她回来后，却迟迟不见昏垣的身影。她等了片刻，心中不安逐渐扩大，她带人，正欲去寻他，却见外面有人说，昏垣身边的侍卫回来了。

只是身受重伤，被马驼回来的。

那人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奄奄一息说，昏垣被良珣所伤，不知生死……

孟曦闻言，再也坐不下去，带着人飞快赶到十里亭。

那里有不少尸体，有的倒在河里，也有的倒在草垛，沙石中尤多，可这里面，没有昏垣。

都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看到满地的尸体，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沉了沉，不安仍在不断扩大。

这种感觉说不出缘由，但就是莫名的不安。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加大了搜索范围。

她觉得，良珣应该走不远。

就在孟曦寻人之时，有一坏消息传来，黄泉秘境，彻底破了。

里面的无数恶灵疯狂跑了出来，即便孟曦早就在禁地内设了阵法，又将方圆十里的人迁走，可都没有任何效果。

可不过两日，恶灵便血洗了黄泉城。

那些恶灵被关在黄泉秘境内百年甚至千年，性子早在漫长岁月中更加暴虐，出手便不会留下活口。

那些恶灵比孟曦想象中的更加凶残，也更加厌恶生灵。

不过短短三日，他们就又杀了万余人，手段及其残忍。

忘川河的河水，彻底变成了红色，便是河水的味道，也变得恶臭起来。

原本清澈见底的忘川河，变成血色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肉的气息。

忘川流域甚广，那些恶灵似乎十分厌恶忘川河，一路寻着忘川河的源头而去，将所有尸体扔入其间，不过半月，推积如山的尸体，便将忘川河染成了一条血河。

一边是与地府的对峙，一边是黄泉路的生魂。

当初她命黄泉城的人离开时，有的被迁到了其他城内，但也有固执不肯离开的。孟曦离开时派了人守住禁地，又派了人守住黄泉城甚至其他座城。

可最后，都没有任何效果。

反倒害了许多人。

一时间，孟曦陷入困境之中。

自古以来从未出过这样大的纰漏，即便是有一些小纰漏，黄泉路都使便是现身，而这一代的都使，是白艾。

他没有和她说过任何有关恶灵一事。

她一整夜为睡，案牍摆放了很多有关于黄泉秘境的书，以及圣物的密函。

那东西被她拿在手里打量着，可她没有看出任何不对。

她去黄泉秘境时，倒也不是没有看见过它，但孟韫灵曾告诉过她，这东西不能动。

她是黄泉秘境的阵眼，也是禁锢恶灵的圣物，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恶灵驱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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