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回:形色声悄 温池难度(1 / 1)羊凹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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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池水温,倒进了数以百计的玫瑰胰油,这时候再洒下一些刚摘下的海棠花瓣就可谓锦上添花了。皇后素锦裹身,坐在池水边独自嬉戏,水花一大片地溅到了她的发尾,发尾也一大片地粘贴在她光滑茜白的肌肤上。

暖池水里的雾气慢慢升腾上来,让人好不舒服。她心里默算了时间,他该来了。她脱下素锦,从脚到身体一点一点探下水面,这沸水一般的温度让她兴奋不已,正如一见到他也让她兴奋不已。

她想到这些竟然笑出声来,因为连皇上的宠爱自己都没有这般费尽心机地索取,现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江湖中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自己。

她细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能觉得自己阳寿将尽,遇上个有趣的木头也想叫他开出花来,他要是真的能开出花,哪怕一丁点,就这样也觉着余生有希望。

几个赤着上身的裸男躲在屏风的后面,不敢吱声。听到皇后吩咐一声滚下去,便慌乱地跑出暖池去找衣服。

不料那些人和正在提着药箱进西暖殿的水川打个照面,水川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去设想这西暖殿刚刚里发生了什么龌龊的事。

当他被碧文引路到一处暖池,雾气缭绕在他周围,遮蔽了一切有颜色的东西,他只能分辨出近处一米。仿佛落进一个迷烟阵,他完全不知道这女人在刷什么花招,雾气让人难以呼吸,只好高度防备着。

走近才发现一女子裸着身体,在池中央安静地戏着水,缓缓回眸,眸尾灿烂生辉。那一刹那,如遍地生花一般,池中万千红瓣涌上心头。可惜水川看不清,直到她荡着水波游近他。

果然是她,水川失望透顶,不光是对这女人作呕,同样也对自己。

“原来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靠这种行径让自己风韵犹存。”他不屑地想转身离开,可回过神,想到很长一段时间,皇后都未召见他,好不容易可以近她的身,此行的任务当然是测试皇后对乌头碱到底知不知情。

“皇宫里的娘娘们又有几个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清清白白?我这还是第一次偷吃禁果呢!皇上最近为常安公主的事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后宫的。不过听沈太医刚刚这语气想必误会了,这次叫你过来是想感谢您医术高超,治疗有佳。”她单手撑着头,弱弱地抵在冰凉的池边石。水川从瓶里倒出一颗药丸,“这是川乌定魂丸。你先服用,看看有没有副作用。”

“要我服用可以,但你必须真心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依不饶,“这药丸是真心为了我的病,还是为了试探我?”

“为了试探你。”他这下是真的准备离开了,却被皇后一把拉住。

“我不相信你连一点谎话都不愿意说?就当哄哄我可以吗?”

水川突然心生怜悯起来,不明白自己身上哪一点吸引着她,让她这般放下姿态。

“你又是何必呢?”水川蹲下身子,挑起女人的下颌细细端详。

皇后向他慢慢靠近,对他贴耳笑道:“那我也说句真话,害死康妃的不是我。谁最想裕王死,谁就是幕后黑手。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害死康妃的确实不是她,如果她想抚养裕王殿下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来掩人耳目,这种“曲线救国”的把戏她方愫玉不稀罕做。

穿戴整齐之后,皇后让水川回去了,说彼此再不相见,一段时间之后会找个理由升官进爵,远离皇宫。这也是保护他的一种方式,或者说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无非害怕自己陷得太深,正如一往情深难以自拔。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你应该是动了心的吧。”这句是一句问还是一句安慰?

水川答:“也许是在你没穿凤冠霞帔的时候。”

只是想给她留点什么活在世上的念想,至于是否心动,其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难道,是因为她名字里也有和“新玉”一样的玉字吗?偏偏她眼里几分神似新玉,而且是浮优都没能继承下去的那种神态。最后一刻的动容还是因为她生命垂危还不忘孤芳自赏,让人心生怜意吧。

皇后连夜启程来到东宫西苑,商讨常安一事。轿撵跌宕地来到西苑,晃得她头晕脑胀。怕是新来的轿夫手艺这般生疏。皇后没时间教训这些小厮们,匆匆让公公通报进去了。

“皇后,你怎么来了?”皇上轻轻盖上刚起封的折子,神情诧异地问。

皇后先不说话,只是吩咐公公把前几上的掌灯换成她带来的西洋油灯,等奴婢都退下去了,才温柔说道:“还不是看陛下这几日辛苦,便擅自做主了,还希望陛下千万不要怪罪臣妾。”

皇上重新拿起折子批阅起来,见灯锃亮不知百倍,果然事半功倍,“皇后有心了。皇后此行不会单纯为了给朕送个洋玩意儿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陛下您。这几日常安的事我也有所了解。怎么着臣妾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既不愿她嫁到异国他乡受罪,也不希望破坏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可光是这么说,鞑靼人也不希望白跑这一趟啊。”

“那就让更多的势力白跑一趟。仿照唐朝世宗对未来驸马的考验,既没有对鞑靼人不敬,也不落人天下人的话柄。”皇后浅浅笑道,她早已想好对策,像三年一次的选妃那样在京城办一场盛大的比试,参加者要求有武有谋,但不论种族出身,世家商贾,西洋南洋,天竺朝鲜,甚至鞑靼亦可代表王子大公参加。经过层层筛选,拔得头筹者即可立为驸马。“北蛮人马背上得天下,激将法稍稍一用他们不会不赞成的。而且只要在比赛之时稍作手脚,便可让那些北蛮输得心服口服。”

“玉儿,只要这小聪明不用在争风吃醋上,你就还是朕的女诸葛。”皇上会心一笑,这计谋这手段也只有她和东厂能使得游刃有余了。

皇后心里也清楚,这盘棋下得这么大,心里捕的鱼当然也不止“博君一笑”这一条。这场比试也许可以让自己翻盘,不仅重获圣恩,还能彻底断送常安和沐浮优的阴谋诡计。特别是沐浮优,她莫名其妙地讨厌这个女孩子,甚至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不仅因为沐府郡主的身份十分碍眼,而且还看到水川把她像女儿一样护着,任由别人差遣。就好像,在他心里宫本新玉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这让她不得不把沐浮优当成宫本新玉留在这世间的象征,谁让她嫉妒成性,正好沐浮优千方百计盼着她死,所以她在有生之年,一定会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死在自己的前头。

皇家驸马比试的消息迅速地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流传开来,连我刚听到这消息都激动半天,这也许是皇上掩人耳目的缓兵之计,驸马被内定在鞑靼使者也不一定。

这时候,阿瑛也被解了禁足令,毕竟是她的人生大事,于是皇上特许在比试台前一同参看。只是让我意外地是,皇后竟然也让我陪同常安公主一起,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毕竟能看到阿瑛最后敲定的驸马,哪怕设下多少个圈套我这一趟也是值的。所以我最后欣然接受了她这番好意。

可阿瑛还是一脸哭丧的样子,本来就面无血色的脸经过这几日的禁足折磨就显得更加憔悴了。我看镜子中的阿瑛,她看到了屏边的我,这次她连笑都没能装给我看了。

见她这个样子,我差点吓出魂来。我赶紧搂着她,哄她赶紧画上妆,她一动不动,那她没办法,我只好配合着她家小婢亲自给她梳头。珍珠研出来的香粉、玫瑰味的胭脂、青黛色的眉墨、甚至扁头用的桂花香油——统统被我排上了用场,经我这一番大刀阔斧,阿瑛总算让她有了点血色。

听那小婢说,常安被禁足的几日不吃不喝,都快成了形销骨立的样子了。

“你至于吗?”我又想起当时听到她将待嫁之时,我也是这样过来教训她的。想到我作为她的知己,不应该说那些混账话,所以把刚吐出嘴边的话重又收了回来,“阿瑛,来得及,只要我们想办法,一切都来得及。”

我扶着她的肩头,用我仅有的温去暖她,希望她别在这么颓废下去了。

常安和我来到皇级殿前,本以为,我会和常安坐在一起,没想到我的座位竟然和太子靠得这么近——

也是将就着桌上的酒菜,我才乖乖坐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阿瑛是今天这场复赛的主角,我不过是一介郡主,她理应坐在陛下和皇后身边。话说景王和裕王怎么支配到我对面了?每次参加这种皇后操办的上规格的宴会比赛,我总是会和他们俩隔得老远。怕不是以前我们三个常常在下面嘀咕的时候,让皇后心生烦厌了吧。虽说是对面,理应比之前都近了许多但皇级殿宽大到无边,隔着近百米远的距离,我特训过的一双眼睛都难看清他们的脸。

银针试过,酒菜没有什么毒,只是昆兰被临时调走了,说御花园有处枯林突然起了火,她赶忙救火去了。

邀我赴宴,身边人调走,把我设在太子的眼下,酒菜无毒——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是不是正在跌入一个铺好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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