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如瀑撒在这一方庭院中,屋子里灯光都已熄灭,主屋门前台阶坐着个小人儿,院里下人也都下去休息了,也就只有檐上两个灯笼随风摇晃着,陪着小人儿身前的影子也是一摇一摆。
随着一声叹息,花羽抬起头望着天上圆月,默默想着心事。肚子适时“咕噜”一声,花羽又叹了口气,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两块糕点,方方正正,保存完好,花羽小心伸手拿起糕点,咽了下口水,伸到嘴边小口小口吃着,想起那个小少年偷偷笑了一下。
到底是饿了,两块糕点虽少,但也聊胜于无,花羽只庆幸幸好只是被罚了晚饭,不然晚上肯定要难挨过去了。
花羽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撇撇嘴,站起来想活动下坐麻了的腿,又怕声响太大,无声甩了甩腿,朝着西边的屋子过去小心推开一条缝,钻了进去,屋子里已经睡了一个小女孩,花羽笑了笑,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看了眼熟睡的小女孩,小声喊了喊:“秋言?秋言”。
见女孩没什么反应,吁了口气,轻手掀开垫着的褥子,掏摸了两下,抬手拿在眼前,是个木头簪子,雕工着实一般,一头只能看出是朵花的模样,却也不能分辨是什么花。
花羽脱了鞋,脱去褂子也没有躺下,只是抱膝坐着,手上攥着木簪子,两手使力指头有些发白,仿佛这样多些安全感。巴掌大的脸上,眼睛看上去就占了不小的位置,此时只瞪着簪子发呆。
花羽此时只能想到爹爹,感觉眼前像是有了爹爹的脸,在对着她轻声说:“羽儿,快点,羽儿跟上”。然后画面就变了,爹爹满脸的血,朝着她大吼:“羽儿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花羽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撇撇嘴,把簪子放了回去,躺着睡了
“花羽、花羽,快醒醒”,一阵摇晃,睁眼看到秋言红润的脸
“花羽,快起来了,不然等会儿凌姐姐又要罚你”花羽揉揉眼睛,看看窗子,天色还没亮。
秋言已经洗漱好了,看到她还是怔怔的,不禁噗嗤一笑,“花羽,你平时看着怪怪的,谁知道你起床是这个样子?”,说着却也过来帮着把衣服递给她,花羽低声道了谢,也加快速度洗漱完,跟着一起出门。
两人赶着去伺候营里的红人,就是秋言说的凌姐姐,秋言是一直跟着这个凌姐姐的,两人都是进来两年的人了,只花羽新近才拨过来的,因她伺候的那位主已经不在了。
花羽也伤感了一下,却又想到自己也是身在其中,转头也便忘记了。
到了正屋门前,推门进去,内室没有动静,凌姐姐都还没起,两人出去准备着洗漱要用的东西,秋言一脸羡慕轻声说:“你不知道吧花羽?昨天那位老爷过来了”
“哪个老爷”。
“哎呀,就是城主老爷啊,哦,你昨天晚上被罚,肯定没看到”。
花羽撇嘴问:“那老爷怎么了”
“城主好疼凌姐姐的,最近经常往营里跑,来看凌姐姐,你说我们到了这里,命也就是这里的了”说到这里,秋言黯然,随即又一脸笑
“可凌姐姐不一样呢,我们本来就是天双城的人,凌姐姐得到城主的宠爱,肯定可以走出这里的”说着身体倾过来,声音也更低了。
“凌姐姐与我说过,城主一定会带她离开奴营的,你说凌姐姐要是出了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出去啊?”花羽呆了呆,不禁佩服这位凌姐姐的好胆量,看到秋言一脸神往,本不想说话打击她,却又怕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可是知道厉害的,自己的前位主儿就是起了心思想脱离这里,本以为可以凭着那人的宠爱走出,结果信错了人,一腔真心错付。
奴营确实是天双城的,却也不只是城主的。
“秋言,以后再莫要说这话了,我们只是丫头,最好庆幸以后不要被选中,做丫鬟就好了,伺候贵人也很危险的,何况奴营哪有那么好出的,你来了两年,可看到有人出去?”秋言一脸欲言又止。
“秋言,我没跟你说我之前的主儿吧?”花羽本不想说的,可秋言这段时间对她很好,言语也是很维护,她很感激。
也想提点她,“秋言,我之前的容主子,你知道么?”
秋言捂嘴:“容主子?就是跟凌姐姐被称为奴营双姝的那个容主子?”看到花羽点头。
一脸急切的看着花羽:“她怎么了?”
“她跟了个大人物,是天狼城城主的小公子,我们这些丫头本不能知道这些的,是她有次喝醉酒,跟我说她可能要走了,天狼城小公子要来接她”。
花羽到现在还记得她那一脸的幸福模样,歪着头,脸若朝霞,斜倚在美人榻上,修长的手指拂过如玉般的脸,从来蹙着的眉间洋溢着快乐。
“他就要来接我了呢”。呢喃着随着花羽的搀扶上了塌,沉沉睡去。
“后来呢”秋言急急地问道。
“后来?没有后来了,我第二天去伺候她,侍卫告诉我,容主儿不在了”。
花羽知道,容主儿最后是失望的,因为内室梳妆台上的那枚碧莹莹的玉佩还在,那是容主子的最爱,是她母亲给她的唯一遗物,她在哪都不会丢下玉佩的。
“不在,她去哪了?”
花羽一脸平静的看着秋言:“你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嘛?”
秋言惊恐,虽然心里有些明白,但还是吓得一抖。
此时内室里传来声响,花羽也不想再说了,每个人选择不一样,她说了这么多,已是冒着危险,倘若叫别人得知自己知道容主的死因,怕是活罪难逃,丫头只负责伺候,不能多嘴的。
两人进了内室,花羽看到了床前一个高大的男子似是正在穿衣,撩起纱帘进入,看到床上的女子,忙低下头不敢抬眼。
“嗯,花羽,过来”女子一声娇吟,嗓音清丽婉转如黄鹂,叫人难耐。
花羽忙过去帐边,只看到女子支颌斜躺着,笑盈盈的看着男子,身上只着一件纱裙,朦胧玉体起伏,如玉般的手腕上绕着缕青丝,整个人像是山间精灵。
花羽忙低头,女子朝她伸出皓婉,花羽忙伸手扶起,只觉手里肌肤滑腻,自己的微黑皮肤更是衬的女子手臂欺霜赛雪,花羽不禁怔了下。
她是第一次进屋里服侍,之前都只是在帮着秋言做些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