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祝得了赤耶的灵丹，迫不及待就服用了。

服用了一颗可以让自己不死的灵丹，让他心中原本就对丰明殿的不满和愤恨一跃变成践踏的欲望。

丰明殿和它的大祭司有什么了不起，从今往后，巫咸的族人只要知道一座神殿，那就是七神殿，也只要知道一个大祭司，那就是他！

婆祝打着以代族长来看望青摩的旗号的时候，巫由正在设法让青摩镇定下来。

听到禀报后，巫由冷声道：“当神殿是什么地方，几次三番来试探，他也敢！”

从前的婆祝经过一次试探被巫硃震慑后，自然是轻易不会来丰明殿，可是现在不同，他和巫由已然是天差地别，他自然是为天，巫由不过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青摩长老现在可好？”想必是痛不欲生吧，和赤耶相伴千年的感应，不知剥皮剔肉是鲜血淋漓之感是否一样让青摩颤栗呢？婆祝望着丰明殿殿上的巨画，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畅快笑意。

“借了族长的名义来丰明殿撒野，你好大的胆子。”巫由见这次只有婆祝一人前来，示意侍女退下关上殿门。

恐怕婆祝真忘了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以为圣女不在，就没有人治的了他吗？难道他忘了没有圣女的时候，每年巫咸大祭的时候他还不是一样永远矮她一截。

银色的腾蛇仗在巫由手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难道我来见见青摩长老不可以吗？还是说你丰明殿对它做了什么，不便见人？”婆祝心中有倚仗，语气不疾不徐，没有了之前一语不合就怒火中烧的样子。

要见青摩是吗，好，给你见。不过见了以后人还能不能好好活着，就要看运气了。

想到了石室里的青摩，巫由打算送给青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毕竟是他自己上丰明殿来求的，总不好直接拒绝吧，你想见，给你见就是。

巫由让人把婆祝领进了石室，自己则去找了巫喜。

还是要快点让巫硃醒来，婆祝这个蠢货倒是提醒她了，虽然现在她的时间足够，但是族长和其他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青摩赤耶和巫硃了，只要巫硃醒来，青摩和赤耶自然会回来也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有现成的解决办法，自然是越快越好。

最好现在就让云嘉自献，唤醒巫硃！

*

云嘉不知道人可以如此无耻。

“你说要我现在去自己去躺上祭台？难道我昨日没有告诉过你我不答应吗？”

“想要我自献也可以啊，我人就在这里，你要就只管来取。”云嘉站在自己房间的床边，素白清丽的小脸上似笑非笑，哭一样的难看。

巫由不满的看像巫喜，废物一个，一件小事都办不妥！

“你就当答应了我这个将死之人唯一的愿望，再说救硃儿真的是非你不可…咳…”巫喜对她的固执感到不解，难道解脱了不好吗？姬合救了她又抛弃了她，自己又护不住她，出不了巫咸，在大祭司手里，就是今日不成，明日她也逃脱不了这宿命。

今日同明日，又没有什么不同。

云嘉当那日大祭司那日嘴里念的什么巫咸子民义务呢，恐怕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了吧。

如此这般大义凛然，说的云嘉都要以为自己是要救世呢。

缓缓拨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心里冷静下来，云嘉朝巫由和巫由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来：“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想要，只管来取就是。”

银色腾蛇仗抵住了她的咽喉。

“你母亲的话你不听，她的性命你不在乎，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的性命你也不要？”巫由想到那日云嘉提起她的师父时，眼中不经意露出的关切，开口便直指冉莘止。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云嘉简直都要给她的勇敢发言鼓个掌。

凭她也想拿她师尊做筹码威胁自己？她也配！

“看来我只能答应你了。”云嘉看巫由身旁孱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心中发冷。

看呀，不过是是要你献上一条命而已，能帮上巫咸的圣女，简直就是她这个孽障此生唯一能对这个世界做的最大的贡献。

“答应了自献，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师父。”腾蛇仗更进了一分，问话的人语气不变，手里的动作却告诉她，在对方眼里这连一场相互角力的谈判都算不上，从都到尾，她能做的只有妥协。

“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你们。”也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才能出丹镜，云嘉感受着手指上戒指的存在，抬手握住了仗身：“你们都已经这样子纡尊降贵来和我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我哪里还能不识好歹不答应呢。”

因为已知世界常年不变，人就很容易生出一股错觉，好似自己已经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风云变幻，雷霆雨露，皆能由已。

巫由看云嘉，对她的答应很满意，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不是因为巫硃，又怎么能够活到现在呢？她不同意不过是短暂的，同意了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巫喜见云嘉应了下来，心中几分清淡中混杂了一抹复杂，但是很快那一点点的情绪杂质全部归于平淡。

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可以云嘉听不到这些话，不然还能赞叹一句，病得不轻。

时隔九年，云嘉再一次来到了了丰明殿的祭台前，这一回不用别人动手，自己主动乖乖的爬上去躺下了。

稍微有一点不一样的是，祭台旁边多了一个黑棺，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双生妹妹。

而且这一次的云嘉也没有在再心中痛骂老天不公。因为不管公不公平，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手里攥着几张别人看不见的符箓，云嘉心想该用哪一张好呢…火炎符？在巫由烧了她之前，先让她放一把火？引雷符？最好选威力最大的一个，直接把这座阴森森的神殿也一起劈了？

在云嘉心思变幻的时候，巫由已经打开的黑棺，在祭台和黑棺之间一个类似绽放花朵一样的图案上摆满了尚未点燃的红烛。

幽暗而古老的禁忌之力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