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把我按回到床上,“他没事,比你早醒半个月。多亏你当时把自己垫在了下面,他才没有伤的太重,现在在另一个病房里静养呢,到时候我推他过来看你。”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那我就放心了,这一身的伤可不算白来…”
“我倒觉得你这次倒是把他治好了。”道尔莞尔一笑,收起了杯子,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他醒过来之后到没有之前那么怕火了,提起当时的场景也没有以前打颤那么厉害了。而且他醒来第一个问的就是你,看来你俩感情真的不错呢。”
说罢他同我打趣似的挤了挤眼睛,我便将目光转到了一旁,但嘴角亦是忍不住的笑意。
“哦对了,那个案子还要和你说一下…”道尔忽然将话题扯回到正轨上,但可以听出他的语气中又几分吞吐,语调也放低了,“精神病院这次的伤亡实在是太过惨重了,整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几乎都葬身火海。而那些患者的死因不是跳楼就是窒息,活下来的也受到了很严重的烧伤…”
“但整件事情的原因我们也查清楚了。”道尔看出我想要说话,便制止住了我,继续说道,“其实北海精神病院长期进行虐待和非法剥夺神经病患者器官的肮脏交易,我们在他们医院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证据。那里有很多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完整器官和手术器械,而且患者身上也有相对应的伤口。”
“所以说这一次的纵火大概是患者受不了他们的虐待,而进行的反抗。那些坏人也是罪有应得,唉…”
听到这我的心里一阵紧缩,我知道道尔这么说是在安慰我,不要让我把责任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但不管怎样,亲眼见证那么多人的逝世还是让我心有余悸,不由得也跟着他叹起气来。
“好啦,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安心养伤吧。”他听到我的叹气便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俯下身来揉了揉我的脸。
“那接下来,我什么时候可以…”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忽的垂下眼帘,话语中似乎暗藏几分难言之隐。
“啊?”我不解,“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姑娘吗?我可以继续的,只要过上几天身体恢复了就可以…”
“过上几天,这个案子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病房的大门也随着声音的到来而打开。
我努力的伸出头去张望,只见来的是一名身穿灰色大衣的男子,大概有一米九多。俊朗的脸上眉似利剑、目狭如狐,鼻峰高挺、唇薄微扬。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长辫,被他轻轻的一撩便在身后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最终又乖乖落回到他的肩头。
道尔一下子便从我的床前站了起来,对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但此时看起来,他在这个人面前就像是只小白兔,只能微微仰头才可以对上他的目光。
“…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在局里等我的吗?”道尔同他对话时仍旧保持着几分的警惕,似乎真的像在同一只笑里藏刀的狐狸对话一般。
“我只是来这里转转,顺便探望下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同志,不可以吗?”他说着又翘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但那笑看着暗藏锋芒,根本没有道尔半分可爱。
“呃…刘警官,这位是?”我来回打量了二人几遍,不解的问道。
“他…”道尔转身刚想同我介绍,谁料那人抢先一步,一个跨步便走到我身边,微微俯身自我介绍到,
“你好,我叫李执。是国家一级犯罪心理学家,斯坦福学院名誉教授,曾任美国FBI国际刑警。今年刚刚回国,很高兴…在这见到你。”他说话时,身上淡淡的烟味飘到了我的鼻腔里,但那个气味很特殊,甚至有些香,所以令我并不是那么的反感。
“你好…但是,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警觉的盯着他狐狸一样的眼睛,心里有几分不好的感觉逐渐升了上来。
“意思是,我来了,你就可以一直休息了。”他迷起了眼睛,笑的一脸狡猾。道尔在他身后紧咬嘴唇,目光中透出几分不安。
“啊…这到底是?”我将目光转向道尔,期待他能说出些让我能理解的话。
“知安,是这样的…”他深吸一口气,但仍旧回避我投来的目光,“你这次伤的太重,然后案子也不能再拖了…所以上面就把李先生请过来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听的呆了,连身上的伤痛都忘却了,“你是说…”我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干裂的嘴唇在轻轻颤抖,“我昏迷的这些天,你找人顶替了我?”
“不是我,不是我!”道尔连忙摆手,就像他真的犯了错一般涨红了脸,“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我用不太通畅的鼻子哼了一声,冷笑着看着他,“当初说什么‘非我莫属’的是你们,现在觉得我没用另找他人的也是你们…呵,真是可以啊,你们上面的安排真是有意思…”
“知安,你别这样…”道尔说着,上前想要拉我的手。
“你快走吧。”我将手默默的收回了几寸,不再看他。克制着心中的不悦,强忍不去发火,冷冷的对他说道。
“我…”
“走啊!”我用尽现有的力气大声喊道,但实则自己的眼眶却最先湿润了。
这算什么嘛…我终于又有了勇气回到这个世上,可他们却说不再需要我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像是都被一笔否决了一样,连最后的机会都不再留给我。
道尔张了几次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他低着头,默默的从病房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