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位混蛋狐狸,他看到这一幕,耸了耸肩,同我道了声告辞。便一鞠躬,也跟着走出了病房。
关门回身,他便看到道尔仍旧站在门口,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似乎在努力克制些什么。看到他,便赶忙侧过了脸。
“怎么,还想等他叫你回去?”李执弯下腰,在他耳畔说道。
道尔瞥了他一眼,同他避开一段距离,淡淡的说道,“不是说好等他好一些再由我来告诉他的吗,您怎么就这么心急?”
李执一脸不屑,“你和他关系好,所以为才他着想。但我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我就是想赶紧让无关的废物离开,不要耽误我的进度。”
道尔忽然转头,愤怒的望向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请您注意您的言辞,不要把废物这种话随便安到别人身上!知安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虽然结果都不是太好,但他每次都是尽心尽责,现在还受了重伤。不管怎么样,我绝不允许你再这么说他!”
说完还不等李执回复,他便一甩头,快步从这个讨厌的家伙身边离开。
李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本一直带着嬉笑意味的眼神忽然跟着黯淡了几分,眉头紧皱,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就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嘛…”
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屋里的我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真以为医院病房的隔音有这么好吗?尤其是道尔那个家伙,嚷嚷的那几句话传到我耳中更是格外的清晰。
我苦笑着闭上眼睛,任由眼角没能收回去的泪水划过我的侧脸。我闭上眼睛,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情,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这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与其说是被推开不如说是被撞开的。陈粟心推着林灵渠的轮椅,风风火火的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再一睁眼,就看到同样包的和粽子一样的林灵渠正死死的盯着我看,将我从上到下都看了个便,这才确定了床上的这个粽子真的是我,便开始破口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干嘛要去跳楼,害得我和你一起摔下去!”
“楼不是我跳的,我也是受害者好吗!”我不顾嗓子的沙哑,硬是吼了回去。
“那你干嘛放火,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火吗?”他继续喊道,“你就在欺负我,王八蛋,以后再也不救你了!”
“去你的,不救就不救,你赶紧从我家搬出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心里本来就有火气,这下正好都发泄到了林灵渠的身上。
他先是一愣,没想到我竟会这么绝情。随后又撅起嘴来,拿着被包的牢牢的手想去调转轮椅,但却被陈粟心一下子扳了回来。
“你俩给我适可而止好不好?”她冲我们扬了扬拳头,“这都经历一场生死了,怎么还吵成这样?”
说着她又指向我,“还有你,陆知安你说话也太狠了吧?不管怎么说林警官也是克服了心理障碍去救得你,你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一开口就赶人啊?”
我深吸了口气,仍旧没什么好气,“是我赶他吗?分明是你们警察局赶我吧?”
这话一出,他们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来他们也早就知道李执要代替我的事情了。
“唔…你都知道了啊,刘警官还说等你好些再告诉你呢。”陈粟心说着挠了挠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真的不怪我们,这个案子在社会上造成的恐慌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上面才找来了这个神神道道的专家…说实话我挺看不惯他的,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
林灵渠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如果陆医生您还愿意继续的话,我们可以帮你。”陈粟心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我的耳边,“我们可以赶在李执前面,主动去找那个姑娘,然后直接给她把病治好,看那只臭狐狸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你们警局不是已经不想用我了吗,我还去犯那个贱干嘛。”
“你这是什么话?”陈粟心轻轻的推了我一下,“难道警局不肯定你,你自己也要否定自己全部的努力,放弃寻找真相吗?哪怕不为你自己,为那些失去生命的姑娘们想想,就这样算了,真的甘心吗?”
“…”她这番话让我忽然想起来那个梦,一瞬间心头涌上了万般思绪。
最终,我缓缓开口道,“嗯…就这么算了的话,还真他妈不甘心啊。”
我这句话说出来后,陈粟心和林灵渠同时长舒一口气,陈粟心激动地拍了下我的胳膊,惹得我一阵呲牙咧嘴,“这就对了,这才像个爷们!”
“但是我现在这幅样子,好像没办法比他快啊…”我又提出了这个现实的问题,陈粟心和林灵渠也怔住,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要不,你躺在床上,我们推你过去。”林灵渠提议道。
“让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对你进行心理引导,你觉得有说服力吗?”我反驳道。
“那要不我们就先把那个姑娘藏起来,让李执他们找不到她。”陈粟心一拍大腿,说道,“然后等你好的差不多了,再来对她进行辅导。”
我感觉我的白眼快要翻出天际了,“您说的这是绑架好吗…你可别忘了你是个警察啊!”
房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别睡啊,再和我一起想想办法!”陈粟心极为暴力的摇醒了我,“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姐我现在是重伤人员,能不能稍微爱护我一些!”我睁开眼睛狠狠地瞪她,“你快带着灵渠出去想去吧,我现在需要休息了!”
她回应我一白眼,口里嘟嘟囔囔的推着灵渠就想往外走。但灵渠却拿手抵住了车轮,回头对她说道,“你先走吧,我还想在这呆一会。”
“好,你就和这个重伤人员呆在这吧,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她咬牙切齿的说出重伤人员这四个字,似乎是想要把我吃了一样。等她走后,我才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灵渠也正在看着我。
“你的伤怎么样,还痛吗?”我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害怕了吗,穿过大火的时候?”我又问,说着竟允自笑了起来,“真想不到,你会为了我克服这么多年的心理障碍,还真是…很感谢你。”
他又摇了摇头,“不要说这种话,其实我现在也很累,但就想在这里陪陪你。”
“咱们都不要说话了,就这样吧。”他说着率先闭上了眼睛,依靠在轮椅上休息着。
我着实也累了,再也没了说话的力气。眼皮沉重的合上,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这一次,黑暗中有一只纤细的手牵起了我,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一瞬间后颈发凉,但又很快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