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拒绝历史重演(1 / 1)旸谷何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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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一点点向这百余汉军逼近的鲜卑人一个个开始疑惑地东张西望起来,脚下也就没那么急着前进了。

汉军又怎会将这四百人丢在这里送死?原来赵苞早就留有探马在不远处的山头眺望这边的情况,待见到四百红氅士破雪而出,便立即前往二十里外的参柳水东岸报信,赵苞闻得禀报就带着大队人马全速赶来。

白居不易在赵苞面前言罢“白袍伏地雪,红氅搏轻朴”之后紧接着又献上第二策。他淡淡缓缓言道,没有太多兴奋之情,可赵苞却越听越高兴,虽然没有放声大笑,但仍可见喜上眉梢之色,此时他脸上的神采已与这作战会议开始前完全不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帐中刚刚讽刺挖苦白居不易的那帮参将、军侯,方才他们一个个眉头紧锁,听了白居不易的计策后似乎都想开口挑挑白居不易的毛病再逞逞自己的能耐,但谁知白居不易竟不停顿,直接便开始陈述第二个计策,待到第二个计策说完,那帮人眉头更紧得像是两头对角的公牛一般,可交头接耳的人却没有了,一个个木头般怔怔杵在那里,双目失神地思索着什么。此时再要他们说个更好的计策,他们便只能或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或直接像缩头乌龟一般悻悻地退到人群之中,暗自怨恼白居不易真不该这般爱抢风头。

四面八方鼓响如雷,呐喊声天。此时汉军显然是在重施张子房的妙计——以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策安排人马多带旗帜战鼓到四面八方远远敲舞起来,让鲜卑人以为汉军势大,心生恐惧。鲜卑人个个以为辽西此时尚无强兵,他们此去是要奔袭一座无甚守军的城池,因而兴奋不已。方才遭遇了一次伏击后他们就已有些生疑,此次又听闻四面八方鼓响不绝,让他们更加相信附近真有大量汉军在渐渐逼近。当身着绛色军服的汉军从官道两旁山坡的后面像潮水一般喧腾而来,本就少了统帅的鲜卑人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一开始他们还期盼着这回的汉军也像第一次伏击时那样少,但当漫山遍野稠密的红潮席卷而来,他们便彻底明白此番面对的真是汉军的大部队了。

“鲜卑人虽勇,但亦常有望北而亡者;然身陷绝境,跪地而降者,未之有也。”第二策阐述完毕后白居不易在赵苞面前认真说道,“故而我军欲不战而屈人之兵,几无可能。孙子有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北侧须留一缺口,仅差数骑追亡逐北,于二十里外挖巨坑以雪填之,可使鲜卑之马尽数陷之,兵士亦难逃窜。”

“南侧可须安置重兵?”赵苞闻言随即问道。

“大可不必,鲜卑人必不敢再望南而走。”白居不易气定神闲地言道,显然已是胸有成竹。

日薄西山。此时白居不易带领众人随意坐在地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只见先前已冲过去的那些鲜卑军前锋骑兵纷纷折返,来到附近时竟绕过了他们这数百人的小岛,直接望北奔去,跟白居不易先前在大帐中预测的别无二致。

“刘大哥如此神机妙算,不知师承何处哇?”方才各种问问题的那位同袍此时见到鲜卑骑兵竟像急着去奔丧一般绕过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孤岛”,仓皇望北奔去,而原本在其面前的鲜卑人早已因被众多汉军士卒围攻而自顾不暇,以致此时他们这百来人竟似置身画外、与这场战争毫不相关似的。此时他蓦地想起之前吴延的话,不禁佩服起眼前这位大手大耳的少年郎来,随着渐渐脱困竟连称呼都变了,学着吴延一样称其为“大哥”,谄媚之意昭然若揭。

就在吴延转过头来鄙夷地无声冷笑时,鼓声、呼喝声、喊杀声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这让原本淡定自若的白居不易都吃了一惊,赶紧站起身子,向两军交战的核心区域望去。

无论是汉军还是鲜卑人,此时此刻都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双手低垂,仅有一双眼睛仍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储存着战斗时翻涌的杀气。

白居不易连忙爬上附近一个较高的山包,这才搞清楚此时发生了些什么——

由于此前视野受限,他一直没发现原来鲜卑军的中后部竟然赫然有三台槛车在列,此时看到才想起赵苞在主帐中说的那一番话。

槛车之中关押的便是他的亲母与妻儿。

白居不易仔细向战场看去,猛然察觉地上并无太多尸体血迹,从鲜卑人的肢体语言上看并未有士气低落、几近溃败之相,便明白此时鲜卑人只是大部分收缩至槛车旁边,欲以赵威豪的亲眷为质,逼迫他就范。如此看来,鲜卑人从一开始便计划将其亲眷押至城下,以孝劝赵苞打开城门,放弃抵抗。

此时战场之上异常安静,双方的士兵都在等待着赵苞做出反应。

“如此看来,无论如何也很难将赵苞的母亲妻儿救回了。”白居不易长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只要将敌方统帅击毙便可使鲜卑军乱作一团,趁乱将其一分为三,逐个击破,谁知竟忘了鲜卑小兵也敢挟持人质。很难指望鲜卑人在无所得的情况下放人。尽管孝道一直是汉朝最为推崇的品德——汉倡导以孝治天下,所有皇帝的谥号都有个孝字,推举人才叫做举孝廉,但在国家、人民大众的利益面前,忠比孝又更重要一些。

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日想必又将有一出无法避免的悲剧即将上演。

就在此时,汉军阵中最前面的地方有一个身影突然跪倒在地,一边跪着一边放声悲号道:“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

白居不易闻言后直感觉自己双腿一软,视野一抖一降,刘备便颓唐地瘫坐在离槛车不远处的山包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槛车附近,谁也没留意他是如何靠近的。他默然地旁观着这一切像CG一般不可更改地在他面前播放,随着渐渐想起蔡东藩在《后汉通俗演义》中关于此事的记载,心中的愤怒逐渐漫过了无奈,从胸中满溢出来。

白居不易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上大学时想通过某宝“刷单”赚钱最后被电信诈骗八千余元,收入微薄的母亲为他偿还了借款,还一直安慰他没事;毕业后听朋友说有炒股的内幕消息,将家中积蓄八万跟投进去,血本无归,母亲依然没有丝毫责怪,自己却常常为他日后成亲的彩礼钱缺口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这世间,若有人你绝对不能对不起,那排在首位的一定是父母无他。

“我来到这《汉室孤儿》的世界中,可不是为了遵照历史、体验历史的!”白居不易越想越怒,血气不断升腾,几欲破喉而出。

正相反,他来到这里,就是要推翻无聊的既定历史,创造新的崭新世界与鲜活规则的!

想到这里,白居不易操控刘备拍地腾身而起,随即嗖的一声飞奔起来,将自己当做一颗子弹,朝着槛车方向奋力射去。

“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昔王陵母对汉使伏剑,以固其志,尔其勉之。”赵母慷慨而言道,说完便手握槛栏眼睁睁流下泪来。

白居不易先在官道一侧的小山包上跑着靠近槛车。随着离槛车越来越近,赵母的声音和神态白居不易尽入耳目,内心也因之愈发澎湃,有一股气在体内不断聚集膨胀,好像将五脏六腑都挤得生疼起来。

待到已来到槛车上方,即将下缓坡冲入鲜卑人群之中之前,白居不易看到赵苞已将手抬起,作势要下令进攻,为了争取时间,他疯也似的朝着人群怒喊一声:“大爷我向来最恨什么历史重演了!”

随即不管许多,在下坡途中、踏上平地之前,用力一跃,直接从众人头上跳进了这鲜卑军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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