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骑兵淤积在一起,无法驰骋,优势也就无从谈起。尽管敌人像开闸放出的水一般涌来,但众突骑仍拘泥于自己骑兵的身份,不肯下马与之搏命。害,说白了就是这些龙套AI水平太低。
外围的骑兵吃力地以一敌三,被堵在里面的帮不上忙只能干瞪眼。
再这样下去,公孙瓒的突骑部队就要像桑叶般被埋伏在这里的敌军蚕食殆尽。
此时只见刘备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个“潜龙升天”从短兵相接的两方军士头顶上跃了过去,直接以双剑灌顶放倒了两个,紧接着便使起“旋风急雨”往回转去,与突骑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刘备此时双剑在手,一把是吴延所赠,情义或值千金,但质地平平,实难破甲。另一把乃是文府公子威之佩剑,那夜在涿县公孙瓒府中,白居不易拭去剑刃上的血渍时便发现了它绝非俗物——身长刃厚,重量却适中,皎皎如月,不知由何种材料打造,小试锋芒,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自不必说。
凭借此刃,顷刻之间白居不易便将这人山凿通了,见到这番“人屠”景象,不仅乌桓蛮子惊骇不已,连公孙瓒手下的突骑都个个面露惧色,生怕先生误伤到自己。
“冲出城外!”公孙瓒原本就跟在刘备身后,此时见前方已被打开了个缺口,便立即下令杀出,自己也赶紧催马向前,意欲带头冲锋。
原本被困住的众突骑其实未等公孙瓒发令便催马往缺口挤去,听得将令后更是不管不顾,猛打猛冲起来。城中的贼人惊魂甫定,又猛然遭受马队一番冲击,顿时有些招架不住,纷纷且退且走,未作太多抵抗便渐渐让出了通往东门的道路。
正在公孙瓒领着众人来到东门左近处意欲夺门而逃之时,只见城门门楼两侧的城墙上火光密布,好似一条金蛇一般慵懒地睡卧在空中,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喝一声“放”,火蛇便腾升至天际,一开始是化作漫天燃着的星斗,没过多久又变成如雨般洒落的流星,降临到公孙瓒残部的每个人头上。
“辽西公孙瓒!何不下马受死?”城楼上的人戏谑道。旁边竟还有人配合着大笑起来,像极了以前电视里播的那种不好笑的情景剧。
公孙瓒坐在马上一边用长枪拨挡着飞来的箭矢,一边向东门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还有两座坚厚拒马堵在残破的门前,想要一口气硬冲出去怕是不可能了。再回头望去,来路也被溃散逃开的贼人重新集结堵住,他和他的部队又一次被围在了中央,像堰塞湖一般壅塞在东门前的道路上。
“汝若愿归降本王,本王亦可开恩,饶尔等性命。”城楼上的声音竟显得诚恳了许多,“汝可愿降我乌桓否?”
箭雨突然停了,一同渐渐停了的还有城中贼众的喊杀声。
由于众突骑间距离太近,数拨箭雨过后,又出现了较大的伤亡。惊了的马嘶叫奔逃,燃着的士兵躯体散落在道路两旁,落魄的骑士们警惕地盯着四周的敌人,眼神里半是愤怒,半是恐惧。
“如何?!”城楼上那位的耐心显然在飞速消耗,已经濒临穷尽。
此时白居不易也从人群中慢慢挤了过来,再次来到公孙瓒身旁。公孙瓒还是那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白居不易心想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里都没说过公孙瓒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啊,怎么《汉室孤儿》给了他这么一个颇为现代化的性格,实在与他满脸络腮胡的莽汉形象不符。
就在白居不易东想西想之际,公孙瓒突然厉声下令道:“下马!”这着实吓了白居不易一跳。
就这?真要投降了?
“公孙……都督,听我……”白居不易赶紧靠过去,想要劝阻他上头犯傻。
公孙瓒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完便接着大喊道:“弃枪!”,声音比方才说“下马”又大了三分,说完便率先将手中的银枪扔到了地上。
白居不易环视四周,只见辽东突骑一个个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但没过多久便陆续学着自己的主帅扔掉了手中的长枪,叮呤咣啷的乱响响彻了整个土垠城。
公孙瓒昂着头往队伍最前端走去,身边的士兵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白居不易站在原地出神半晌,始终没想出个中缘由,便大步跟了上去。
城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声,笑声由远而近,显然那位所谓的大王见此情状也正缓步从城楼走出,顺着阶梯往公孙瓒这边走来。
公孙瓒先走到了两军交锋处,那位大王还未到,他右手搭剑而立,静静地望向笑声的源头,等着那位狂人前来与他会晤。白居不易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像极了那个时代的僚属。他还挺喜欢这种定位,不用出头,但又比一般人高上一等。
对面零星几个贼人手持的火把将这两军之间的狭窄区域照亮,这让白居不易远远就看到那位从城墙上下来的Boss是何等模样。
皮盔、狐裘、披风、铜甲,并无贵气。身长七尺,肩宽腿长,细眉小眼,皮肤干燥却不算苍老,下巴上的胡须显稀疏,显然年纪还不算大。
“公孙瓒,本王已至,汝可跪降矣。”甫一站定,这位乌桓小王便朗声说道。
“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公孙瓒微微一拱手,语气也颇为客气。
“汝听好,本王便是天下共主、乌桓大王丘力居。”
白居不易被这小贼头一番话惊得不轻,“天下共主?这丘力居发什么神经?”
众突骑似乎也被这番言论吓了一跳,人群之中微微泛起一阵骚乱,但很快又平息了。
丘力居说完见公孙瓒仍无意跪拜,便直接怒目道:“既知本王名讳,为何还不下跪?嗯?”
白居不易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公孙瓒,只见他前一刻还面沉如水,听了丘力居的话后竟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同时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先生方才之举,着实令瓒钦佩。然,瓒刀下却不死无名之鬼!”
说罢,公孙瓒便猛然冲了出去,仅五步的距离竟硬生生被他前三后四踏了近十步,当来到丘力居面前之时他已拔剑出鞘,双手握住剑柄奋力斜砍过去,好像偏要用一股蛮力将这乌桓大王像水果一样斜斜切开,让白居不易瞬间就想到了当年那个特别火的手机游戏。
害,一瞬间又暴露了年龄。
不过白居不易此时却没工夫瞎侃这些。公孙瓒这招虽狠,劈将出去,刃带劲风,可怎奈他似乎力量有余但敏捷不足,踏第七步时对手已反应过来,往后一倒,这一下便没了着落,最后只将那丘力居肩部甲带斩断,而未能把他切做两截。等他再起第二式时,丘力居周围的小喽啰便围了上来。
未等白居不易拔剑相助,公孙瓒大开大合、纵横捭阖的招式已引得敌军阵中惨叫连连,不时有兵器落地的闷响,低头看去,只见零星散布几截血淋淋的残肢在地,好不瘆人,不一会儿便杀伤了十多人。
好家伙,这公孙瓒原来如此了得!白居不易看着身前不远处如砍瓜切菜般伤敌的公孙瓒不禁有些呆了,直到被身后下了地的突骑淹没才想起——又要开始打架了。
“救驾!救驾!”丘力居在不远的低处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挡住他的刀!莫让其伤到本王!”
“刀?公孙瓒用的是刀?”白居不易不解地边往前走,边望向公孙瓒那边。
只见血染白袍万点红的公孙瓒像个钻头一般无情破开层层敌兵,径直往敌军腹心钻去。身边的部下似乎也得到了他光环的荫庇,士气逐渐高涨起来。
两军短兵相接,没有了箭矢乱飞,白居不易心中的隐忧少了许多。“既然公孙瓒也能打,那就来大干他一场吧。”
趁面前一个敌兵中剑跪地,借着他的肩膀,白居不易两步便再次飞上了众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