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挥刀再次向丘力居肩颈奋力砍去,几乎就要砍到之时突然被身后伸出的一双大手抓住小臂,惊疑回望,只见拉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干白袍白甲的下地突骑。
见此情形,公孙瓒不禁狂怒道:“汝等意欲造反耶?”
“都督!放下兵刃归降大王罢,吾等将为都督求情!”拉住公孙瓒的那人恳切说道,身后数十人纷纷点头,他们将公孙瓒与其麾下其他突骑隔开,也让丘力居有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机会,他起身迅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颇为得意地说道:“公孙瓒啊公孙瓒,汝麾下三千突骑,十有四五乃我乌桓儿郎,汝竟不知?”
这事儿看了《三国志》的白居不易有印象,但看公孙瓒勃然大怒的样子,好像是真不知道。
公孙瓒顺着那人的胳膊往后望去,明白自己已然被这帮叛徒包围,此时若轻举妄动,怕是要被他们一拥而上直接活捉。但他仍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紧握佩刀的双手仍高举着。两人僵持不下。
丘力居走上前来,竟一改此前的轻浮神态,颇为恳切地说道:“伯圭,今日汝非战败,吾亦未胜。我乌桓正值用人之际,足下乃当世英豪,若愿归降本王,这朔方山河,便分你一半,如何?”
公孙瓒蹙眉望向眼前这个年轻小王,眼神极其复杂,手上的劲力也松了,高举的双手被扳了下来,佩刀也被从手中夺了去。
就在此时,刘备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丘力居和公孙瓒二人身上,斜刺里一个顶肘径直砸在了丘力居左边下颌骨上,未等叫出声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兹事体大,且容都督日后答复!”紧接着凌厉斩下乌桓人抓着公孙瓒小臂的手后,白居不易一边大喊一边趁乱将自己的右剑塞进了公孙瓒的手里,也不回头去看公孙瓒,披荆斩棘往东门而去。
叛军本无意伤害公孙瓒,此时见丘力居倒地,抓着公孙瓒的人手握残臂惨叫不已,便都乱了方寸,手足无措地观望着。丘力居带来的人则完全乱做了一锅粥,有赶忙去查看大王生死的,有猝不及防被刘备抹了脖子的,更多的人则是被再次涌上来的突骑拖住无暇他顾。
白居不易和公孙瓒则趁乱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东门拒马前。
大量敌寇严阵以待。方才脱离包围多亏了白居不易制造出来的混乱,而现在想要成功挪开拒马,就只能消灭对方所有有生力量。
白居不易看着自己即将见底的体力瓶气喘吁吁。随着刘备体力下降,紧身衣也会让白居不易做动作变得越来越难,步伐放缓、抬臂变慢、力道变软,游戏难度也因此不断提升。
这个状态,要解决这么多人,白居不易心里也有些犯怵。转头看看公孙瓒,只见他满头大汗,头盔也不知何时掉落了,披头散发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警惕而忧虑地望向前方成群结队的乌桓人。
白袍白盔的白马将军,此时竟落魄到这步田地。白居不易都替他感到一阵心酸。刘备也是一样,死在这帮野蛮人手里或被他们活捉去当蛮奴,对于这两位日后要雄踞一方的英雄豪杰来说,实在太过屈辱,也太过可惜。
然而他们二人都太累了,此时只能以防守态势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发起攻击,尽量节省原本就已所剩无几的体力。以逸待劳的乌桓人也看出了他们的疲态,慢慢向他们二人逼近。
就在白居不易一咬牙一跺脚准备抬手挥剑之时,突然听到身后很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且慢!”
这是怎样的中气才能发出如此洪亮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啊,白居不易暗自佩服,随之便想起此前在与战场上与鲜卑人作战的场景,如果当时自己能如此发号施令,军功肯定要翻上几倍,指挥型人才嘛……
未过多久,丘力居便从众人让开的通路中走了过来,下巴上有红肿的痕迹,但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两手空空未持兵刃,大步走上前来,与公孙瓒四目相对认真说道:“今日便不为难都督!容都督细细思虑一番。不知都督明日何时能给本王答复?”
闻言,公孙瓒转过头望向白居不易。此前他所有的决定都由他自己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得出,从未问过身后这位先生意见。可此时他望向白居不易时,白居不易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他深深的疑惑,他的眼睛似乎在问白居不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居不易虽双眉紧皱,但顿了片刻后仍向公孙瓒点了点头。
“明日午时必给答复。”公孙瓒斩钉截铁地说,似乎此时的他已恢复了所有气力。
“善!打开拒马,恭送公孙都督出城!”丘力居大手一挥,志得意满地下令道。
随着两座原本巨大坚厚的拒马缓缓打开,公孙瓒慢慢收剑入鞘,步伐沉沉往城外走去,身后跟着的除刘备外仅不到百人。
鞘中兵刃已不是当初的兵刃,土垠城内的光景也早非当时的光景。
再到这城门口,这感觉恍如隔世。
原本以为今日之事至此便到了尾声,谁曾想,此时丘力居像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开腔冷冷道了一声:“壮士留步……”这冷不丁一句,把白居不易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公孙瓒一听就知道这位挂了彩的乌桓大王此时叫的是谁,随即转身落落大方地说道:“此乃瓒之嘉宾,自幼相识,情同手足,还望大王……”
“噢?”丘力居听了公孙瓒的话后微微一笑,继而转向刘备说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刘备在丘力居喊话后便站定下来,在公孙瓒与丘力居交谈后便转过身来,从容将手中的兵刃简单收起,打了个拱手说道:“涿县刘备,见过大王。”
“师从卢植之刘备刘玄德?”
说到这里,白居不易和丘力居两个人都十分吃惊地望向对方,好像照镜子一般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