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邙鬼刀法最后一刀,崔一厌笃信这一刀一出,这小辈定然身分两截惨死。
郁鸣风忙不迭后退半步,心中微诧,不知道这崔一厌打算干什么,此刻他整条右臂酸麻不已,握剑都不如往常稳当,正心思要不要用左手剑时,崔一厌举刀生硬的向下一转一折,刀锋降至眉心位置,方向一变改为平滑一刀,力未尽刀又转。
“聚势叠力。”郁鸣风瞬间明了,崔一厌要用这一刀一举结果了自己。
仅仅是正常的刀法所携的巨力都震得的他胳膊发麻,难以想象这聚势叠力的一刀又该有何等力道。
郁鸣风不敢赌,他知道他今日有些托大太过自信了,就该和木齐一起先走的。
崔一厌刀锋三转降至肩齐,隐隐有呜呜声随刀嗡鸣,他眼中精光暴涨,一声低喝刀锋第四转!
这一刀刀锋已经降到胸口,崔一厌额间青筋暴起,这一折对他自己来说也有着极大的消耗。
决不能让崔一厌再叠一转,不然他断无生机可言,霎那间郁鸣风左手接剑,剑光弥天,一招乘风六御,六道剑光分别奔向崔一厌周身六处要害。
崔一厌一愣脱口而出惊道:“左手?你会双手剑?”
郁鸣风薄唇紧抿,他哪能顾得上回话,崔一厌聚势叠力的一刀一旦挥出他绝对接不住,只能趁他蓄力的这一霎,以命换命赌崔一厌会不会变招回防。
崔一厌惊怒不已,这年轻人突然使出的左手剑法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他真想好好喝骂一声这奸诈的小辈,会双手剑怎么就只带一把剑?
情形陡然变化,先前崔一厌不防,是因为这年轻人被他刀法压制,他能接受自己以伤换对方小命,但绝不能接受现在这样让对方和自己以命换命。
早知道就不该用这最后一刀,直接以刀法压制对方,让其惨死自己刀下的。
“小辈实在可恶!”崔一厌心中生恨,目光怨毒的看着这一言不发的小辈,他生生变了招式,泄了叠力四转的劲力。
鬼见愁刀势起而不发,如同燃油烈火火势正急却被忽然盖上了锅盖生生压灭,崔一厌闷哼一声,他整个人都瞬间颓靡不少。
刀剑残影相击,崔一厌拦下乘风六御的六道剑光,“锵锵”声中两人各退一步。
郁鸣风大口喘气,俊朗坚毅的脸上留出一丝喜意,他赌对了,崔一厌没有继续叠力撤了那让他心惊的聚力一刀。
非但如此,他敏锐的灵觉感知下,崔一厌此刻气息正不断跌落,虽不知为何,但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大好事。
崔一厌神色中压根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徐徐退了两步,一缕血迹忽然从他嘴角溢出流下。
邙鬼刀法刀势猛烈如火,起刀时刀法便如同熊熊大火,带着一刀两断的狂猛劲势,往往压的敌人难以反击,刀法越往后走越是刚猛,但过刚易折,如果中途突然泄力,积攒的劲力没了引导反而会伤了自身。
崔一厌此刻正是被自己四转叠力的劲势震伤了自己。
郁鸣风眼前一亮,他哪能让崔一厌就这么走出自己攻势之外,随风步一动,左手剑法展开,郁鸣风紧紧黏了过去。
趁他病,要他命!
郁鸣风的左手剑法本就不逊于右手,此刻他先机在手长剑上下翻飞,剑法招招不离崔一厌要害。
崔一厌惊怒,他本想退开两步稍稍平复一下内息,但这小辈对机会的把握的太过刁钻,剑法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了上来,压根就不给自己机会。
一刀险而险之的架住割向脖颈的一剑,崔一厌面色铁青,失去邙鬼刀法的力道压制,他方才知晓这年轻人的剑法有多难缠。
对方一手快剑简直快的惊人心魄,若非他对敌经验丰富,只怕现在已经被对方戳了好几个窟窿。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崔一厌咬牙,手腕反转他邙鬼刀法再度一起,事到如今只能避开要害让这小子刺上几剑,届时再以刀法压制住对方。
崔一厌心中憋屈之极,自己一朝没料到这小子竟然会双手剑,现在居然要以伤换取优势,一定要将这小子抽筋拔骨才能解恨!
“噗嗤。”
一剑割伤崔一厌肩头,郁鸣风微一愣旋即心中一喜,有了第一剑就能有第二剑,他不贪进,长剑一沾即返反手一剑绕过崔一厌的鬼首刀,他又一剑划破了崔一厌腰身。
两剑立功,郁鸣风不喜反惊,突然之间这么会这般容易伤了崔一厌。
崔一厌面无表情挥臂起刀,仿佛郁鸣风两剑根本没有刺在他身上一般,郁鸣风心中一动,崔一厌这是要以伤换命。
哪有那么容易!
醒悟过来的郁鸣风剑法一变,铁胆大侠尹震邪的长河剑法搅动而出,剑光蜿蜒扭转,一股长江大河冲刷而过的磅礴姿态直直落向崔一厌握刀的手臂。
眨眼间几道剑光降落到崔一厌手腕、手背、小臂,手肘,大臂。
崔一厌悲怆面孔骤然变色,他可不会双手刀法,怎么能让对方废了使刀手臂。
邙鬼刀法一招未起又被生生逼的只能防御,崔一厌大恨,小子欺人太甚!
他斜退半步竖刀左右迎击郁鸣风长剑。郁鸣风哈哈笑出声,他心中大喜,只要别让崔一厌再施展出邙鬼刀法,他胜局已定。
剑法再度变回三套风脉剑法,郁鸣风长剑越出越快,剑光笼盖崔一厌周身,丝毫不给崔一厌反击的机会。
崔一厌挥刀的速度逐渐变慢,郁鸣风一招风移九现,九道剑光先后刺出,纷纷刺向崔一厌上半身。
崔一厌左右拦挡不住,一道剑光直直刺向了他眉心。
胜负已定,郁鸣风心中大喜!
眼看就要身死当场,崔一厌陡然一声大喝,他后颈背部突然鼓起一个大包,接着左右肩头先后隆起起伏。
一串骨骼挤压的脆响传出,崔一厌身子不动,他脑袋却生生的在肩头平移了一拃有余,宛如突然之间他的脑袋长在了左边肩头一般。
剑光擦着崔一厌鬓角而过,切落一簇灰色头发,一缕热血沿着崔一厌面颊流下。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郁鸣风眼珠子差点飞出来,这是什么情况?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武功还是妖术?
崔一厌又一声大喝,神奇的一幕重现出现,他左右肩头隆起颤动,一串骨骼脆响传出,他脑袋旋即回到正常位置。
崔一厌反手就是一刀逆斩而来,郁鸣风赶紧架住,崔一厌空余一手捣出一拳,郁鸣风抬脚硬拼一击,两人各自后退数步。
崔一厌脚下一跺,拔身就走,今日大意阴沟里翻船,没必要再留下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仇暂且记下,他日相逢再细细算上一番。
郁鸣风提剑就追,打蛇打死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虎归山。
随风步点动,郁鸣风身行轻飘飘的追了过去,崔一厌不曾练过高明轻功,不到片刻就被郁鸣风追上。
郁鸣风故技重施,一手左手剑压的崔一厌做不出反击,而他剑法却越来越快,不停在崔一厌身上留下伤口。
半柱香后,大汗淋漓的郁鸣风一剑穿过崔一厌胸口,崔一厌悲啸一声,身死当场。
确认崔一厌死的不能再死了,郁鸣风扔了长剑狂笑出声,他终于杀了这八重天的取命阎王崔一厌。
仰天躺在地上休憩半刻,郁鸣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终究年轻力胜,除了硬接下崔一厌半套邙鬼刀法的右手还酸痛的不行,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了看天色,郁鸣风估摸一下大概能赶在晚上封城前到达司烽城,他弯下腰一把提住崔一厌的右腿将崔一厌的尸身往之前阎鬼众几个喽啰挖的大坑走去。
石头山,黄土坟,阎鬼管杀还管埋,横据商道多年的阎鬼众今日也要被埋在这石头山下了。
“坑还是挖的有些小了,算了将就吧。”郁鸣风嘀咕一句,将阎鬼众其余几人的尸体也拖了过来。
一脚先将那用流星锤的张卢尸体踢到坑里,郁鸣风反手又抓起麻子的尸身,他在麻子胸口抓到一种柔柔韧韧的东西。
郁鸣风心中一动,他撕开麻子胸前衣服,一本泛黄的书本掉落了出来,郁鸣风刹那眼前一亮。
“武功秘籍!”
郁鸣风眼神火热的赶紧拾起这本书籍,封面无一字迹,他赶紧翻了两页,一句刀诀配着一副行功图出现在他眼中。
匆匆翻了两页,郁鸣风立时看出这就是麻子使的那套残刀刀法,刀法共计一十九式,由浅到深,十分高明。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喃喃一句,郁鸣风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先将这本残刀刀法夹着胳膊下,动手撕开了崔一厌身上的衣服。
崔一厌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掉了出来,郁鸣风捡起一看顿时兴趣大失,这些竟然都是些没什么用的银票。
眼中难掩失望之色的郁鸣风抓起银票就打算扬了它,他心中又一动,自己身上本来就没钱,尤其这一路可都是木齐在结账,可是不能老让人家掏钱啊。